他看过之后,便将这卷书给了李重润。李重润早就听说,本想等裹儿看完借裹儿的,没想到有这样的惊喜。
抄完书的次日,纨纨期期艾艾找上门,向裹儿讨主意:“七娘,你说我也跟着宫女上课读书好不好?”
裹儿还未说话,仙蕙就道:“当然好啦!大姐,我把课表给你抄一份。”
裹儿将纨纨按坐下来,笑道:“仙蕙说的是。”
“只是……”纨纨欲言又止。她怕给父亲带来麻烦,她也知道如今正是紧要时机,若真因为她给父亲带来困扰,失了储君之位,只怕百死莫赎。
裹儿给她斟茶,问:“大姐你是真的想去读书学习?”
纨纨点头,无奈笑了一笑,道:“做针线也好,看书也罢,若是有人教导就更好了。”
裹儿闻言笑了,笑容中带着纨纨难以理解的洒脱,道:“那你怕什么?圣人是我们的祖母,总希望我们上进的。”
纨纨闻言一怔,良久道:“是我狭隘了。”
裹儿怕拍她的肩膀说:“心无挂碍地去学习,打发时间也好,学点东西也罢,学来的东西将来总会用到。”
纨纨被裹儿以长者的姿态教导,又好笑,又好气,说:“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姐姐呢。”
仙蕙也附和道:“她仗着自己的心肝比别人多了一窍,前几日还使唤我来着。”
纨纨朝仙蕙使了个眼色,仙蕙会意,两人笑着抓住裹儿的胳膊挠她腋下。
裹儿动作灵敏,腰一猫,找个空隙逃出来,一径跑到外面去了。
“我出去了!”远远传来裹儿的笑声。
裹儿出了院门,在花园里闲逛起来,难得今日休沐,这两日连着上课抄书,着实把她的手累坏了。
凌晨下了一场雨,上午天气清爽,正适合游玩。她带着宫女,穿花度柳竟然来到一处马球场。
她爱玩这个,便进了马球场,趴在栏杆上饶有兴致地看起来,一只脚打着牌子,黑眸满是渴望。
这些宫女们分成红蓝两队,即便骑着温顺矮小的驴子,看起来也是英气逼人,令人心血沸腾。
忽然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官走来,懂读了裹儿杏眸里任何人看见了都能领会的邀请之意,便笑着主动上前拜见。
裹儿不认得这人,但认得她身上的绿官袍,笑回:“我被这笑声引来,这马球更把我吸引住了。她们打得真好。”
女官笑说:“不过闲暇时逗趣而已,县主可要下场?”
裹儿跃跃欲试,道:“这一局打完,我下去打。我们姐妹之前在房州常打马球,还是阿耶教我们呢。”
女官热情引着裹儿选了球杆和一头……驴,骑着在外面跑了一圈,就熟悉起来。马球激烈,神都贵妇多选择骑驴打球。
一局结束了,裹儿换下一人,与众人打得畅快淋漓。
女官在场外一边看,一边与身侧之人感慨:“之前武朵儿说庐陵王家的七娘是骑马回神都,我原先不信。”
另一人也是女官。她暗自点头,道:“雪涛,她马球打得好,何不请她加入马球社?”
李雪涛沉吟:“圣人那里……如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如雪笑了一声:“若县主要加入,你能拒绝?你胆子这么小,刚才又为何试探县主的身手?你总是这样婆婆妈妈。不好不好。”
李雪涛坦然:“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还能反对?”她抬头看向场中意气风发的少女,若有所思。
圣人掌权,为宫女寺人延请大儒名师,若才学好,立刻提拔到身边参赞国事,这是宫中从未有过的盛事。
男帝将她们视作奴婢姬妾玩物之流,然而圣人这位女帝待她们不似奴婢反而像臣子。
这样的圣人怎能让她们不敬佩钦慕?
然而圣人老了……
一旦圣人龙驭宾天,只怕宫中形容景况立刻回到从前,这让很多掌过实权的女官心中不甘。这一股不甘散落在各处,只等待有人将其凝结成绳。
既然有一个女帝,难道不能有第二个女帝?
虽然没有宣之于口,但李雪涛明白白如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