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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一起走!"东占瞬间抓住时阙手臂,想拉着他离开。
少年纹丝不动:“在我灵化肉身被吸收后,本体也有此阵印记,已经无法阻止其吸收我的灵气,现只有此法。”东占从没这样绝望过。
她发现根本不是虚惊一场,而是晴天霹雳。她问:“师兄死了也无所谓吗?”
少年整理她因为战斗而混乱的服饰,就像在进行世俗礼仪上的告别:“大道命运如此,接受便是,师妹初入仙道还未真正理解。”
东占突然就明白。
时阙就是无所谓,自己活着或者死了都无所谓,大道命运什么的他也只是嘴上说说,其实根本不关心。这牵扯修仙界的混乱需要他死,那便可以。好像只要符合既定的行为标准,套在他外面的壳子需要做出死亡的行为,他就可以消除自己的存在。东占拉住他,声音颤抖:“师兄难道不能为了我,想想其他办法?”
时阙脸上出现疑惑的表情,但最终还是推着东占前往剑阵。
“师妹大道长远,以后也会有他人帮助。”我拉着你难道是因为要你帮助我修炼?死之前给我两千万我就走!
见东占要踏进剑阵,时阙便转身朝高台上的皇帝走去。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妙,连身旁昏迷的钱非凡也开始不由自主地说些胡话,说自己是哪一年的状元。地上的法阵光芒越来越强盛,贪婪地吸收着时阙身上的灵气,可不管如何拉扯也没办法使他停在原地。他一步步踩上台阶,白衣飘荡,就像前往深渊的坠星。皇后似乎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扶着神志不清的皇帝,低声说了句什么。
而在阶下的东占只能抬头望着他们。
那里是权力的高位,连决定世界存亡的瞬间也是特定的人站在一起。
时阙的背影如此显眼,就像抬头看见的太阳。拯救与牺牲一体,能在众多瞬间决定所有人的生命走向。
时阙抬起手,轻轻放在皇帝额头。
紫薇受难,天道察觉,极为恐怖的灵压瞬间砸下。东占呆呆地站在原地。
浓烈又粘稠的香气袭来。
时阙感受到东占一直没有进入剑阵,即将杀死皇帝的灵气莫名停滞几分。
师妹弱小,需等她离开才行。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此时,他的手指竟停下了。
天道终于发现时阙这个不该存在于此的异类,连带着空间的震动,强烈压力让所有人都难以呼吸。时阙一边抵御天道反噬,一边感受传送阵是否消失,此时灵气混乱,就算是他也无法感知准确,师妹应会在传送阵消失前离开。
数息过后,灵气回流,传送阵已关闭。
时阙不再停下,手指的灵气冲向皇帝额间一一身后有脚步声。
在踏上台阶时手脚并用。
是敌人吗?就算是敌人也无法阻止时阙,在此世界没有一个人拥有阻止他攻击的能力。
“唤汝聆吾言。”
“停下。”
此世界修剑道,没有「幻言师」这类修士。这是怪病造成的幻觉,但又偏偏真能发挥相应力量。时阙的灵气运转被勒令停止,他的瞳孔收缩,在这个瞬间低头看去一一
东占满嘴是血,她的舌根用灵气强行刺上了与陈老头一样的奇怪刺青,虽然模仿得弯扭但印记完整,能用出一次时阙不知道的术法。
东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她只是生气,生时阙自顾自决定去死,让她的钱一天之内消失两次的气。
但愤怒是行动的最强催化剂,她也只想到这一个办法。扯出陈老头的舌头,照着在自己舌根上用灵气刻一模一样的刺青。双手结印的姿势,在他身体运转的灵气路线,东占都见识过。
一个凡人老头都能做到,她为什么不行?
然后她往前跑,跑上代表高位者的阶梯,连滚带爬,面容狰狞。
然后朝着这个高高在上的主角勒令,就像喊小狗坐下。时阙在与天道抗争,在他停滞的此时,世界也仿佛凝固,只有东占跑到他身边。
幽蓝的剑刃出鞘一一
东占的短剑先一步插进皇帝的心脏。
杀紫薇者,将被天道毁灭。
轰轰轰!!
万道惊雷劈在东占神魂,她的神志几乎在一瞬间就消失,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
大殿地面的法阵随着阵心死亡而停转,恐怖的崩裂巨响混着天道怒气,仿佛末日降临。
时阙这下不会死了,法阵也失败了,唯一坏消息就是东占自己要灰飞烟灭。
趁还有一丝力气,她拉住时阙的衣角。后者一脸茫然地蹲下。
“师兄……“她眼睛已经看不见,只是凭感觉找到时阙。他没有笑着唤师妹,也没有假装关心她,而是发自内心地问:“为何这样做?”
血从她喉咙里喷出来,东占知道现在她只有一句话的时间了。
少年垂头,任由东占拉扯他的衣服,然后她找到自己的手指,轻轻地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