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
她发觉,这才几年的功夫,陆无眠的情绪怎么变得更加阴晴不定的了。
以前的他,虽不好相与,少言少语,却也不是如今这般,动不动就阴阳怪气,用言语讥讽之人。
她好像,也没有得罪他。
今日碰上面,总共就没有说上几句话,谈什么得罪。
沈涟漪只当他是受伤了,心情不佳所致。皮笑肉不笑地冲他扬了扬嘴角,通情达理道:“陆家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毕竟是在东陵,日后还得靠陆家照拂,自然是要同陆小公子好好相处的。”
这话的确不假,她来这也并不想惹是生非。
陆无眠只觉得更加的聒噪。
这人也不知道是从哪搜刮出来的这么一大堆道理,噼里啪啦地一顿输出,他还真就被她给绕进去了。
他明明是觉得,她居心叵测……
“开始解毒吧。”
“希望你不是个绣花架子。”
话毕,陆无眠便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整个人沉入阴影之中。
谢均沉默不发,只是紧随其后。
还真是,始终如一的刻薄。
进来得太匆忙,注意力又在陆无眠身上,沈涟漪都忘记打量周遭的环境。
屋内熏着沉闷的浓香,门窗紧关,光线不大好,好在房内点着两排蜡烛,烛火虽微弱,视物倒是无碍。沈涟漪皱鼻闻了闻,是安神的香料,再加上如此昏暗的环境,应都是为了让陆屿桀陷入昏睡的状态。
想来谁也经不住,陆屿桀闹腾起来。
沈涟漪也不墨迹,快步上前给陆屿桀诊脉。
她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不知为何,陆无眠如今对她的戒备心很重,好在他还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便是惜才。
若是真的治好了陆屿桀,虽谈不上感恩戴德,但至少能高看她一眼。
床幔被侍女拉开,沈涟漪这才真真切切地瞧清楚床榻上的人。
恐怕,床上之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才堪堪一个月的光景,曾经魁梧高大,以一拳称霸东陵的陆家大总管如今已经骨瘦如柴,形如枯槁。
遥想当年,她同陆无眠成婚后,这人便处处找她错处,颐指气使的模样仍恍若眼前,却未曾想到如今还要靠她来救。
还真是世事难料。
不过……这陆屿桀,到底是如何得罪了沈行远,被他下了这般痛不欲生的毒。即使能救回性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地活于这世间罢了。
这才是最大的折磨。
这般狠毒的手段,还当真是沈行远的处事风格。
也是活该……
“沈姑娘,可能解?”
沈涟漪收回诊脉的手,起身时,正好对上陆无桐的双眼。
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布满了杂乱的血丝,是满怀着希冀,却又怕期待落空的复杂模样。
孝顺无罪。
她压下不喜的情绪,肯定地回复道:“能。”
得了这般回复,陆无桐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去,一时间竟喜极而泣,失了分寸,竟拥着沈涟漪哭出了声。
沈涟漪被拥得不知所措,怔楞在原地,想回拥她的手停滞在空中。
进退不是。
她人生的大半光景,都在天外天扮演兄长的身份,在同她的至亲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唯一信任的兄长,最后却也想要她的性命。对于感情这个东西,她早已弃若敝履,甚至下意识地厌恶排斥。
如今被人热烈真诚地拥着,她便只剩下茫然与无措。
好在陆无桐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她急忙松开手,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整理好仪容后又换上得体的笑容,难掩激动道:“沈姑娘,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开口,我陆家一定竭尽全力替你寻来。”
沈涟漪接话,“的确需要不少天灵地宝,此毒怕也就只有像你们陆家这般,家大业大的才治得起。”
她又仔细看了眼陆屿桀的情况,眼眶下一团黑紫色,须发几乎花白,外露的皮肤枯槁,覆盖了不少椭圆形的褐色斑疹,口周却是鲜红如血的颜色,脉象浮大中空如葱管般,全身的功力几乎快溃散干净。
这毒,外到肌肤,内到灵力,当真是霸道厉害。
至于还有没有其它的毒性……
她也不能确定。
认真思索半晌。
沈涟漪垂眼间,似做了决定,鸦羽般的睫毛落下一片阴翳。
随后,她以右手手指凝气成刃,径直划破了自己和陆屿桀的手指指腹,圆滚滚的鲜血迅速从两人的指腹往外冒出。
“沈姑娘,你?”陆无桐不解道。
无人回应。
只见沈涟漪毫不犹豫地拂去自己指腹上的鲜血,另一只手在刚举起的一瞬间,却突然被人钳制住。
因骤然被打断,沈涟漪脾气也不大好,眉眼线条霎时变得锐利起来。
她诧异地转眸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