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如此说,范灵乐没忍住偏过头,委屈的眼神就要去寻她爹。山长吹瞪个胡子,细长的眼睛拉她,拿起桌上的戒尺一拍。
范灵乐一抖,又老实地把脸转向墙壁。
“话虽如此,可终究是她先动手打的人,就是有错在先。”山长又朝着范屠户语重心长道:“书院是学子们读书的地方,清正雅言之地,怎么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呢?这成何体统?!”
山长语气变重了,他瞧出来范屠户是个娇惯女儿的主,遂做起了为人父母的思想教育工作。
“遇到任何问题,都要好言相劝为上,动用暴力是万万使不得的。况王允他们若真有欺辱同窗的行为,乐乐她应该先来告知于我,我自会去教诲他们的,怎么能轮到她一个女娃动手呢?这……像什么话呀……”
范灵乐瘪嘴,对着墙壁嘟囔:“真是的……就会一张嘴扒拉扒拉,也没少见你教诲他们,吴松明还不是总被他们欺负……”
“你说什么呢?谁准你在那边嘀嘀咕咕的!山长说话就听着!那是为你好!”
范屠户听女儿在那边叽里咕噜,只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估计也没好话。眼见的山长脸色又黑了,他赶忙抢先训话一顿。
范灵乐闭嘴噤声,山长这才脸色稍霁,长舒口气,又继续对着范屠户进行思想教育。
袁弘佐料想他是个杀猪的,没什么学识,所以才会把女儿教养得如此粗鄙。想来自己肯拨冗给他点播,范屠户和她女儿该感激涕零才是。
“这为人父母而教子女,一定要令行禁止……”山长还在叨叨叨,嘴里如唐僧念经
啊!累死了!
范灵乐对着墙壁抬头,她都已经站了快一个时辰了,浑身疼得不行,只想活动活动筋骨。可身后那四道时不时射来的严厉目光,督促得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凭她对山长的了解,没个三炷香功夫,这谈话根本完不了。
天爷呀……快点大发慈悲救救我吧……
“夫子。”
斋舍门口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如缓缓清泉,从范灵乐心上流过。
她唰地转头,眼睛瞬间亮起,嘴角不自觉翘起一个弧度。
门槛边,少年一身月白襕袍,临风而立,不动如山,简朴的粗制麻衣却被他穿出了雍容的贵气。雅正端方,温润清俊,鼻尖一点小痣,却又似增几分魅惑。屋门外竹影簌簌,在他身后落了一地,他眉眼端稳,朝夫子缓缓行礼,清澈的书卷气下是暗暗涌动的深沉气势。
范屠户见佟暄一出现,闺女就只知道傻盯着人家看,气不打一处来,狠命瞪着个眼睛警告她,可眼珠子都瞪疼了,她还只是恍然不觉。
他气得直揉眼睛。这个傻闺女,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