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时冲上头的脑热,立马摆出个和气的笑脸,眉眼弯弯,笑容甜甜,任谁看了都不忍说她个重话。“这位大哥,麻烦您替我转告一声,多谢贺公子的好意,奴家心领了。可您看看我这身打扮,就怕真过去了,别再熏着贺公子,倒是搅扰了他的好兴致,我这心里头才过意不去呢。”
她一边说着,手上包了一大包鲜排骨,递过去,“这个是今日新鲜剁的排骨,您拿去,就当是我给贺公子赔个不是了。”
“可姑娘……”那人没接她排骨,还想争取一下,范灵乐将排骨放他面前的案桌上,施施行个万福,转身继续吃她的饭去了。
中年男子:“……”
这姑娘软硬兼施地,叫他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接过排骨,转身朝那群轿夫们一挥手,跟在空轿子旁,又原本原样地打道回府了。
“乐乐,这可怎生是好?”范屠户撇着两道粗犷的浓眉,担忧道。
“爹,我不都把他打发走了吗?”她抱起小碗砸了口汤,舒服地喟叹一声。
范屠户可没女儿这么淡定,“那可是知县家公子!他这……这……之前他老来咱家买肉,我就觉出不对劲了,果然!”
他跛着脚来回转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所以现在我们怎么办?你不可能真跟了那个畜牲吧?这个人可不行啊,别说是知县家儿子了,就他这德行,哪怕是……哪怕是太子,我也不同意你嫁!”
范灵乐噗地笑了,“爹爹,您真当太子能看得上您这宝贝女儿呢?”
她知道,在爹爹眼里,这世上就没有几个男子配得上她的。但他这也扯得太远了。
“爹,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刚刚都已经明确拒绝了,他贺钟鸣难道还能强娶不成?”
“这……”范屠户噎住了,这谁又说得准呢?
自那个臭名远扬的贺公子来肉铺请范灵乐同游后,范屠户这几日是饭都吃不好,就担心哪天他一上头,不管不顾就把乐乐强要了去。
范屠户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要赶紧给女儿定个靠谱的亲事才行。
这日晚上,范灵乐在厨房洗过碗,边解着围裙边往出走,却见爹爹还坐在大堂等着,盘子里乘着削了皮儿的整梨,笑呵呵望着她。
爹还是这样,梨子从来都不切,说是什么“分梨”“分离”,寓意不好。
“爹,你还没歇息呢?”
“乐乐,你过来,陪爹聊会儿天。”范屠户拍拍身旁的椅子,范灵乐顺势坐下,拿起来个梨就往嘴里送,水汪汪的眼睛真切地看着他。
范屠户清了清嗓子,左思右想,方才开口道:“乐乐啊,你看,过了今夏,你就满十七岁了。”
范灵乐咬一口梨,眨巴眼儿,朝他点点头。
范屠户在桌底下搓着手,“你看你娘啊,十六岁就嫁给了我,十八岁呢就生的你……”
“爹,我还不想嫁。”范灵乐嚼着梨,应声打断。
爹爹的意思,她一听便知。
范屠户急了,一拍桌子,“你那是还不想嫁吗?你那是还在等那个佟暄!”
范灵乐一听,梨也不啃了,垂下头,把那个雪白白的果子握在手里,圆乎乎的小脑袋朝着范屠户,无端端叫人觉出委屈。
范屠户看着女儿低垂的头颅,心蓦地绞痛,“乐乐呀……你别怨爹说话难听,你心里怎么想的,爹都明白。可是他……”
他眉一凌,忽地鼓起个牛眼睛,一说起佟家那个臭小子就来气,“可他佟暄要是真对你有意思,早就上咱家提亲来了,至于拖到现在吗?你成天就知道围着他转,搞得街坊邻里全都知晓,可他呢?他跟你说过喜欢吗?给你许过未来吗?!”
范屠户几乎是咆哮出声,空旷的大堂回荡着他雄浑的叫骂。
范灵乐一下给干沉默了,手指抠着梨子,越发不出声。
“可是爹……”她开口,嗓音哽咽:“我觉得他……不讨厌我的啊……”
“哎呦!”范屠户被她气得拍桌跳起,“我的傻闺女!那不讨厌跟愿意娶你,还离着十万八千里呐!”
范灵乐忽地攥紧了拳头,抬起头,“所以我会努力的!总有一天,他会喜欢我的!”
她杏眼瞪得圆圆的,嘴巴倔强地抿着,像是在跟自己斗气。乌黑的瞳仁清亮干净,闪现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范屠户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滴个瓜女子!”他气急败坏,“那喜欢这种东西,它不是努力就可以的呀!”
她小嘴一瘪,水波在眼眶边荡漾,“可是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范屠户:“……”
还金石为开?天真!依他看,那佟暄就是个顽石!自家这如花似玉的大闺女追着他跑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把他捂热啊!
“你……”范屠户语塞,没文化的他此刻实在不知该拿什么道理来相劝,只能憋出一句:“你放屁!”
范灵乐也来劲儿了,小脸儿昂得更高了,“怎么就我放屁了?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