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眼,是最美最美的范灵乐。越想越难过,她里手举着鱿鱼,嘴一咧,呜呜啊啊地哭出声。
佟暄被她哭得六神无主,姑娘小脸儿通红,晶泪啪嗒啪嗒往外掉,粉白的脸颊像是刷了层胭脂。想起上一次她这样嚎啕大哭,还是七岁那年被灶火燎着眉毛。
是啊,这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姑娘,从刚学会走路起就跟在他身后跑,奶声奶气地喊“哥哥”哥哥”。长大后,姑娘总爱背一把杀猪刀,像只小跟屁虫似的追在他后头,声音清亮地喊"佟暄”“佟暄”。不知疲倦,乐此不疲。
现在,她哭着跟他道别,说她要从他的人生中彻底消失。
再也见不到范灵乐了?
他不敢想,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脑子里“蹦”地一声,像是有一根弦断了。
“范灵乐,是不是如果我愿意娶你,你们就可以不用走了?”
“呜鸣…啊?“哭声戛然而止,她瞪大那双晶莹的眼,瞳仁像被洗得剔透的黑葡萄,迷茫懵懂。“你……刚刚说什么?”
他正了正身子,直面她,眼神肃穆认真,“范灵乐,我想娶你。”
想了想,他还是加了句:“你……愿意吗?”“噗刺”!手上一用力,鱿鱼的墨汁喷出来,滋了她一脸,以及…溅到了佟暄的衣领上。竹青布衣上墨汁点点,像极了斑竹的泪痕。
范灵乐"!!!”
佟暄”
他似有不悦地抿起嘴,眼见得又要露出个不耐烦的表情,范灵乐忙从凳子上跳起,手指着他道:“你……你你你!刚刚说的话可不能收回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的!”
她一口气说出一串词儿,急得脖子都憋红了。刚皱起的眉头立马展开,他实在绷不住,凤眼微弯,唇边勾起个无奈的笑,“不反悔。”
他要娶她,绝不反悔。
范灵乐目露茫然,望着他舒展的笑容,那欢欣的笑意直达眼底,像只彻底放下心防的狸猫,漂亮的深瞳碎出点点晨光,他是从云中走下的少年。
那一个清晨,范灵乐记了一世。
大
范屠户从外面回来,手上拿了一大捆烟叶。他平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好抽口烟,怕启程远行后外面买不着抽惯的烟叶,遂囤一些带上路。
“爹!”
前脚刚迈进院门,范灵乐就从堂屋扑棱着出来,她眼睛亮晶晶的,满是藏不住的欣喜。
“爹,我来帮你拿。“她喜滋滋从他手上接过烟叶。范屠户大为奇怪,自己不过出了趟门,怎么回来乐乐就变得这么高兴了?他好像有好多日,都没有从女儿脸上看到这样明媚的笑容。
“乐乐,怎么了吗?"他禁不住发问。
她捧着烟叶,双脚一踮,差点没跳起来,“爹!咱不走了!佟暄早上过来说,他要娶我!”
范屠户:“(QAQ)”
一脸见鬼、两眼瞪大、三分迷茫、脸色五彩斑斓的范岩范屠户”
完了,他的宝贝女儿是不是悲伤过度、忧思成疾,白日里自个儿在屋里发意症了?!
“乐乐!"范屠户上前,颤抖的手抚上女儿满面红光的小脸儿,“你…你没事吧……
“爹!我好着呢,没病!"范灵乐拍开他的手,“佟暄他真的说要娶我呀!"她眼睛一闪一闪的,剔透清亮,因贺钟鸣事件带来的阴霾一扫而光。
范屠户望着女儿欢喜的脸,陷入了沉思。
范家今口午膳,桌上多了一道葱爆鱿鱼。这本是他们打算搬家后,自己给自己践行的好菜。
范屠户听女儿讲完了今晨的来龙去脉,相信了她口中的话,但未必相信佟暄的话。
那小子明明亲口跟自己说过,对他家乐乐没有意思,之前闺女好端端的时候,他不愿娶,现下名声坏了,竞又巴巴地跑来跟她说这种话。这个佟暄,真是叫人捉摸不透。他把那积了厚厚烟垢的烟嘴递到嘴边,猛抽一口,白烟自口中吐出,升腾缭绕,模糊了他思忖的面容。“乐乐。”良久,他沉声开口:“这个事儿没有那么简单,他嘴上说是一回事,可万一回去又变卦呢?”范灵乐也没底了,把那条烟叶在手中来回撕扯,有气无力地咕哝道:“可他都说了……过两日就会上门来提亲的。”“成。“范屠户又吐出口咽,“我且等他两日,咱东西先别急着往回收,就这么放着。”
他倒要看看,佟暄会不会真的上门提亲来。大
隔壁佟家。
“你说什么?你要娶范灵乐?!”
陈玉珠吓得嗓子都喊破了音。
“是。"少年坐在油灯旁,微弱的火光勾勒出他坚定的脸。
“我不同意!"陈玉珠果断否决:“那外面都传成啥样儿了?她和知县那不成器的儿子,他两…“她羞得说不出口,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只是敲着桌子,“你难道没听说吗?!”
“娘,乐乐姐和知县儿子怎么了?"蹲在台阶下剥花生的佟雪回头问一句。
“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她双手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