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千峰一直没合眼,到了后半夜,听到门响。乔千峰一个咕噜爬起来,这才想到门没有锁,他趿拉着鞋往外跑,却看到女儿站在院子里。
乔妮儿的衣领被撕破了,脚上没有穿鞋,浑身是血,她呲着牙,笑得很开心,“爸,我报仇了!”
乔千峰赶紧把大门锁上,拉她进屋,他早该想到的,这孩子性子烈,不会轻易服软。
乔妮儿:“天亮我就去自首,不会连累你跟小山,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让你宽心。”
他能宽心吗,去自首就是去死,治安主任也不是好东西,每年不少人折在他手里,死就死了。
可是把女儿藏哪儿?三间房,一眼就望到头。
屋里突然传出乔百桥的声音,“是妮儿回来了吗?”
“爷爷是我,我等下就走。”
乔千峰死死拽着她,不肯松开。
乔百桥:“峰啊,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玩捉迷藏,爸爸跟你说的地方吗?”
乔千峰的脑袋里嗡的一声,拉着女儿出了屋,径直往东北角走。
乔妮儿:“爸,没用的,他们会找过来的。”
乔千峰闷着声继续走,到了北面墙头,抬手,在肩膀齐平的位置,摁下去了一块砖,一道暗门打开了。
乔妮儿瞪圆了眼睛,“这是?”
“你以为当年你爷爷是怎么私藏地下党的。”乔千峰拉着乔妮儿进了门,里面是条暗道,暗道里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个火把。乔千峰用火折子点燃,走到尽头,是一间地牢。
地牢里有四个房间,房间里放了一些吃食和水。
乔千峰道:“你先躲在这里,等风声过去了再说。”
乔妮儿含泪点头。
乔千峰留下她,便回去了,把乔妮儿留下的痕迹清理掉。
第二天,治安主任被杀的消息传来,他死得很惨,身上中了数刀,下半身被砸烂,血溅的到处都是。
乔家首当其冲,治安员围着乔千峰,让他交出乔妮儿。
乔千峰假装不知道,无论治安员怎么打,就是不松口。治安员打累了,活动着筋骨,把仅剩的三间房翻了个底掉,最后拔下了乔千峰衣服上仅剩的一颗银扣子,离开了乔家。
本以为这事就此揭过,谁知道,乔妮儿的肚子竟然大了起来,乔妮儿根本不想要。
乔千峰不敢托人买打胎药,就旁敲侧击地问乔百桥,药长什么样,到附近的山上碰运气。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扭伤了脚,不得不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乔妮儿本以为杀了治安主任,她的生活就有了希望,没想到老天又砸下来一块大石头。她望着脚上缠着纱布的父亲,哭了一夜。
乔千峰劝她,不如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无辜的,乔家也算有了后。
乔妮儿不吭声,第二天,乔千峰过来送饭,见到女儿满头白发,眼角长出像蝴蝶翅膀一样的斑,吓得险些将食盒扔了。
乔妮儿傻笑着,“爸,你来了,妈呢?妈怎么不来看我?”
乔千峰的眼泪立时就下来了,他抱着女儿,“妈妈出门了,过几天就来看你。”
乔千峰每隔几天就送饭过来,不敢让乔漫山和乔百桥知道。
七个月后,乔妮儿生下了孩子,是个男孩。
乔千峰抱着孩子的那刻,心里百味杂陈,他不知道如何抚养这个孩子,更不知道将来长大了,如何告知他的父亲是谁。
孩子见不得光,只能养在地牢里。
乔千峰到地牢的次数越来越多,引起了乔漫山的注意。
有一次,乔漫山偷着跟踪乔千峰,看到了满头白发的姐姐和襁褓中的孩子。
乔漫山正是年轻气盛,这个孩子象征着姐姐的凌辱,他不配活在世上!
乔漫山一下子冲过去,“把孩子送走,他不配留在乔家!”
乔千峰怔住,抱紧怀中软软糯糯的一团,“他的身上有一半流着你姐姐的血。”乔千峰已然舍不得放下。
“可她是姐姐受欺负的证明,他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乔妮儿突然拍手笑起来,“他不该活着,他该死,哈哈……”
乔千峰怕乔漫山继续刺激乔妮儿,把孩子放到女儿怀里,推着他往外走,“赶紧走,这事谁也不准讲,听到没有!等孩子大一点儿,我就把他送走,你别再来了。”
乔千峰怕乔漫山逼他送走孩子,忍着不去看,地牢里有足够的吃食,女儿应该没有问题。
三天后,乔千峰趁着乔漫山上工,偷着去了地牢,一进去,他的头发就炸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赶紧往里跑,没看清脚下,重重摔了一跤,跌跌撞撞爬起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浑身瘫软,他紧紧捂住嘴巴,无声尖叫。
房间内,乔妮儿呆坐着,手上、衣服上全是血,嘴角一块凝结的血痂,发梢像曾经浸泡在血泊中。面前的襁褓摊开着,上面亦是血。
她似乎听到动静,朝乔千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