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需要本王说得再清楚一些?”赵熠呈收回手,“你应当明白本王的意思。”
在世人眼中,恒王纨绔风流,常出入秦楼楚馆,王府后院姬妾无数,名声并不好。
他的意思……
云姝眼睫轻颤,只觉脑子一片空白。
很快,那几分茫然都转化成了怒意,她身子轻轻颤抖着与他拉开了距离:“如此趁人之危,殿下行事未免太过无耻!”
“无耻?”赵熠呈冷笑一声,又坐了回去,“既如此,云姑娘请回吧,横竖你爹是生是死都与本王无关。”
云姝两侧的手攥成拳,她想走,可却又挪不开步子。
她怎能不顾父亲的性命?
见她犹豫,赵熠呈又笑了笑,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想往她脸上碰:“哎哟瞧这小脸儿,委屈的……”
云姝眼中闪过一抹惊慌,连忙躲开。
这时候,屋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给踹开了。
云姝一回头,瞧见的便是前几日在岑祁那儿见到的侍从。
“恒王殿下,我家主子有请。”他沉着脸看了云姝一眼,又森森地盯着赵熠呈。
赵熠呈眉梢轻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明显对于岑祁的介入颇为意外。
他瞥了云姝一眼,略带些不甘,还是收回了手,带人拔脚走了出去。
卫钏看向云姝:“云姑娘早些回去罢。”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抬脚跟上了赵熠呈,留下云姝独自站在原处。
廊道上,卫钏跟到了赵熠呈的身侧,怀抱着剑,沉着声,语气间带着暗暗的警告:“殿下可知,云家可就云姑娘一个闺女,她才十六。”
闻言,赵熠呈脸色变了变:“岑祁呢?他这是在警告本王?”
卫钏停下脚步,冷眼盯着他:“主子说了,还请殿下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
云姝并未立马离开,她守在茶楼门边,守着门前那辆熟悉的挂着穗子的马车,眼中带着淡淡的迷茫。
楼内的茶客一波波离开,其中也包括黑着脸的赵熠呈。
到傍晚时,云姝总算等到了岑祁。
她连忙上前拦住了来人的去路:“多谢大人方才出手相助。”
岑祁微眯着眼脚步一顿,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帮你只是看在玉牌的份上。”
“我,我爹当真是冤枉的……”
云姝红着眼,嗓音哽咽了起来:“求大人放过我爹。”
岑祁沉默片刻,眸子似是有些动容:“莫要再做无用功了,你什么都不用做,静静等着便是。”
等着?
云姝一愣,还想问些什么,岑祁便抬脚越过她进了车舆。
她顿了顿,只得将目光放到卫钏的身上:“大人……”
卫钏叹了一口气:“云大人不会有事的,姑娘安心回府罢。”
这样吗?她爹不会有事儿?
恍惚间,卫钏已然跳上马车驱着离开。
云姝愣在原地,垂着脑袋,好一阵才转过身,顶着夕阳在天黑前回府。
岑祁这样眼高于顶的人,若换在平时压根不会搭理她,只是因着那块玉牌,他才对她多了几分耐心。
这种人,没有必要骗她。
接下来的时日,云姝当真没再往外跑,或许是被赵熠呈给吓到了,又或许是当真信了岑祁,总之都安安分分地在府中待着。
天阴沉沉的,朝颜端着一碗热汤进屋时,云姝正坐在琴架边,纤长的玉指在弦上波动,溢出温厚的低音。
她并未打扰云姝,只将瓷碗搁在桌上,待最后一道弦音落下后才道:“姑娘趁热将汤药喝了罢。”
云姝将微颤的琴弦压下,这才起身过去端起了瓷碗,碗中的汤药黑乎乎的,苦涩中带着些许甜意。
自六岁那年后,她的情绪时好时坏,每月都需服用一副药用于疏肝解郁,宁心安神。
朝颜看着她将药喝完,命人将碗撤走,往她手中放了一块方糖。
“姑娘自从前几日回府,似乎状态好多了。”
云姝垂着眼帘,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爹一定会没事儿的。”
说着,她将方糖放进了口中,甜意很快在口中蔓延开来,冲淡了那抹苦涩。
瞧她脸色比之前好多了,朝颜这才放心下来。
朝颜作为云姝的贴身侍女,从小便跟在她身边,二人年纪相仿,相处起来不似主仆,倒更像是姊妹。
说话间,一名侍女急匆匆从屋外进来,福身道:“姑娘,方才守门的小厮来过,说有人过来给姑娘送了一封信。”
侍女将信交给了朝颜便退下了。
朝颜面露疑色,确定没任何危险后将信交给了云姝:“这个时候送信来,莫不是江二公子?毕竟老爷被带走那日他还来过,说不定是找到了什么法子!”
听着朝颜的猜测,云姝不置可否,她也不太确定,江子衍真能上心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