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安归属琅华管辖,离昆仑还有好一段距离。
一个乐师,孤身在昆仑行走不算奇怪,但琅华这种地方……
连本派的修士也忍不住说:“世道这么乱,你一个乐师是怎么来的,路引呢?”
说是世道乱,其实就只有琅华最乱。
普通人想要从琅华到昆仑,路引也不是轻易便能批下的。
这客栈没什么客人,伙计看这么多修士,也不管查证路引便叫人住店,本是不合规矩的。
一听到有仙客这么说,连忙端着干果跑来,朝着凌雨恭敬道:“方才的伙计睡昏了头,忘了问客官路引了,客官您看……”
凌雨笑笑,说:“无事。”
紧接着,他从怀中取出微湿的路引递过去。
“为批下路引,我将家产变卖,一路循着不信教的消息来到昆仑。”
琅华这种地方,底下的门派不管事,民风剽悍算是说好听了,实则是又偷又抢,琅华掌门从大街走过都能叫人偷走令牌去当了换钱。
在这种地方,按规矩办事显然行不通,只要给的钱够多,莫说是到昆仑,便是去掌门寝居的路引都敢往下发。
温渺不禁问他:“你的家产都变卖了,那要如何到此处,还有盘缠吗?”
凌雨道:“我为沿途的茶楼客栈奏曲,勉强换些银钱。”
问过来处,查了路引,却还是难以消去众人心中的疑虑。
凌雨好似也察觉不到众人对他的提防,接过茶水道谢后,反而主动搭话,问:“诸位便是来追查不信教的修士?”
按理说不信教在琅华作祟,此事合该交由昆仑一并处理,偏偏温朗和苍山少主便是因此出的事,仙盟已经不许他们再插手其中。
此事办好是大功一件,本届仙首是曦衡君亲爹,当然要将此事派给他用以立威,这件事在琅华也不是什么秘闻。
“是,你且放心,待我们灭了那些妖人,定然将你妹妹救回。”
凌雨轻叹口气,道:“有各位仙长在,我自然是放心,但自家妹妹,我还是想亲自去一趟,若她有不测……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她。”
此话一出,旁边的剑修立刻道:“这不是胡来吗?不信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这四邪是浪得虚名?亲自去,去做什么?送死也得挑日子?”
他这话说得直白,虽然不大好听,但也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温渺坐在一边,听得是心虚不已。
烛火晦暗不明,凌雨俊秀的脸一半隐在暗中。
但他面色如常,对方才那番话不为所动。
凌雨道:“区区不才,也曾随家中长辈修习术法,不会给各位仙长添麻烦,若出了事,后果我自负便是。”
温渺惊讶道:“你是修士?”
无论是否被仙门授予仙箓,只要能够筑基修炼,便要依照仙盟定下的律法登记在册,受民间正气司管束,那些不曾拜入门派的散修亦是如此。
一人将他还未收起的路引取来细看,发现上面果然盖着散修的章印,点头道:“还真是。”
紧接着他又说:“那也不成,你一个散修,去了也不过是早上死和晚上死的差别。”
凌雨坐在炉火边,打湿的衣袍被烘得升起白汽,发丝却还湿成一缕缕的垂散在额角。
温渺注意到,有好些个道友在偷偷打量他的脸。
“不信教常以邪术惑人心智,我虽不擅与人交战,但若是破幻消障,我应当能帮上忙。”
“你?”有人仍是质疑。“你用什么破除幻象,用琵琶不成?”
温渺不禁小声提醒:“这是阮。”
凌雨侧目看她,微微颔首道:“此阮名为翦花,是幻音门镇派之宝。”
温渺不知道幻音门是什么,也不清楚这翦花琴的能耐,仍是一脸莫名,反观其他人都有不小的惊愕。
对琅华修士来说,幻音门虽然久远,却并不鲜为人知。
琅华派是五大仙门之一,实力自然是仙门顶峰,但也并非处处能当首位。
例如乐修,琅华境内便属幻音门第一,从前琅华想让幻音门并入琅华派,被对方的掌门拒绝后出言讥讽。
“幻音门不是被西陵砚灭了吗?一派至宝,又为何能落到你的手上?”
现在听到西陵砚这三个字,温渺都觉得肩头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她小声道:“这是灭门灭上瘾了不成?”
凌雨淡淡瞥了她一眼,继续道:“我祖母曾是幻音门弟子,逃过一劫后,将这法宝带走免落妖邪之手,如今传到我手中,勉强习得一招半式,堪堪够用。”
温渺不懂便问:“这琴有何特别吗?”
答话的也是个乐修,他说:“翦花琴可以诱惑心智,杀人无形,用来破除幻象也是宝器,只不过还要因人而异,若学艺不精,与寻常丝竹并无两样。”
幻音门被灭后,翦花下落不明,确实有传闻说被门中弟子带走,为免西陵砚追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