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渺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凌雨的妹妹,她将人救出来的时候,仿佛像找到了温朗一样高兴。
她没想到,自己不顾安危,竟是救出一个坏人,不仅没能帮到凌雨,反害得他受伤。
她心中自责不已,忙低头道歉:“对不住,都是我的错,我把你给害了。”
凌雨白了她一眼,淡淡道:“徒有善心的是不够的。”
她白着脸点头,没有说话,直到余光瞥见地上的死尸,面色赫然变得惊恐,拔腿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温渺扑在地上,看着已经浑身遍布伤口,已然断气的温朗,脑子嗡嗡作响。
不是说这不是她哥吗?
这不是假扮的吗?
可人死了,易容丹和术法都应该失效才对,为什么还是她哥的样子?
温渺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哥哥了,可她记得他的模样,即便和记忆中相差甚远,她也绝不会认错。
她扭过头看向曦衡君,颤着声问:“这是……”
曦衡君朝她走来,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他是你什么人?”
温渺朝凌雨看去,他目光探究,正紧紧盯着她。
她被温朗的死相刺激,并未立刻应声,反倒是曦衡君跑来将她从尸体边带离,道:“温朗英俊正直,我知晓你爱慕他,但他现在被下了天诛令,是榜上有名的奸恶之徒,你还是收起这份心思的好。”
温渺立刻明白了曦衡君的意思,可她仍不住望向地上的尸体。
“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场修士众多,人人都知晓曦衡君与温朗交情好。
苍山的少主被温朗杀了,琅华虽然下了天诛令,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对温朗没什么恶意,更不会为难一个爱慕他的年轻小修士,反倒是有些同情她这注定无疾无终的情意。
有人劝她:“曦衡君说得是,小枣你还是想开点,天诛榜上的人,要么死要么自堕魔道,无论如何,你都不好再跟他扯上关系……”
“是啊是啊,而且剑修出了名的缺心眼,视剑如命就算了,一个个都装得很,选道侣一定要避开剑修。”
“你说什么呢!你试过几个剑修,少造谣了!”
“我说得有什么不对?你们剑修的风评还用得着造谣?”
几句争执下来,话锋已经彻底走偏,几人开始攻击彼此的修行法门,甚至还扯着曦衡君去评理,已经忘了开头是在安慰温渺。
只有温渺还站在原地对着温朗的尸身不知所措。
凌雨走到她身边,睨了地上的温朗一眼,道:“假的。”
温渺不解:“可是……”
凌雨轻嗤一声,道:“你连自己爱慕的人都认不出?”
温渺不说话了,他接着说:“听说过无相吗?”
温渺摇摇头,凌雨叹息,道:“不说你是昆仑本派的外门,我还当你是从什么穷乡僻壤出来的村妇。”
温渺听了也不生气,只是认真地看着他,说:“不懂我会问,不会的也可以学,你说我笨就好了,不要拿村妇当贬低人的话。”
凌雨看着她,脸上有一瞬的愕然,很快又消失不见,他沉默了一下,才说:“我从前也见过你这种人,徒有善心,蠢得很,最后好人没好报,死得惨状万分。”
温渺为他口中的人惋惜,却仍是说:“好人没好报,那是世道的错,再不济也是恶人的错,不能怪她心善。”
凌雨却冷哼一声,说:“弱者行善,害人害己,怎会没有错,像你方才一般。”
温渺愣了一下,皱着眉沉思片刻,说:“是我抱歉……”
但她想了想,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时间却没想出反驳的话来。
那边的修士越吵越激烈,两方人各自抱住吵得最凶的同伴,俩人隔着空气叫骂着拳打脚踢。
凌雨看也不看,已经撇开话题,道:“这世上有一类妖人,是上古灵兽的后裔,可以变幻出旁人的形貌,且能做到毫无破绽,无论是重伤,亦或是身死,都不会现出本体……”
温渺这才想起来,她虽然已经记不清无相的名称,但她从前是在书上看到过的。
那个时候她还在西陵府,西陵砚每到年末会病重到起床都艰难,长久躺在病榻上无趣至极,她会坐在一旁给他念书,有时候是时兴的志怪杂谈,有时是当下的奇闻轶事。
书上说过,无相虽能变化形貌,但也不是轻而易举,必须要极为熟悉本人,才能变得一模一样,大多无相都要通过半年甚至一年多的练习,才能模仿出身边人的模样。
不过这一族也有人天赋异禀,一月甚至是半月,便能将对方模仿得惟妙惟肖。
那时候有世家大族,会重金培养无相,除了出席要务,必要时还会替死。
也有少许人,例如西陵氏,将无相视为妖邪,不肯随波逐流。
温渺只在书上见过,一时见到真的,不住惊叹:“居然是无相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