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的人他见多了,仙门中不乏这种人物,其中大多是一辈子给人垫脚的蠢材。
“将话说得再响亮,你也还不了他的清白。杀人偿命,善恶不能相抵,这个道理昆仑没教过你吗?”他说着,瞥向一侧的崔昭。
温渺也毫不示弱地盯着柳无负看。
“我不是昆仑的修士,我的道理都是我阿娘教我的,她教我做事讲公道,要无愧于心。”
温朗丝毫不像个犯人,反而满面自豪,大声道:“说得好! 我温朗无愧于心,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五马分尸也是没做过!”
他说完这话,柳无负面上的寒意显然更深了,他问:“你是温朗的什么人,如此为他说话……”
温渺道:“不论他是我什么人,今日我都会站出来,不公道的事,本就不该冷眼看着。”
她说完,有人窸窣出声:“说说罢了,必定是与温朗交情匪浅……”
温渺并不理会,她话已经说了,并且她的确是如此想,也会如此做,旁人的想法本就不是她能左右。
底下的人原本多是来看戏,毕竟一个昆仑的弟子与他们并无干系,死了儿子的是柳无负,他们不知内情怎好相劝。
但扯到五大仙门中有人与魔道勾结,那便是大事了。
何况温渺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在场已有不少人为之动容,碍于柳无负睚眦必报的性格,几次欲言又止。
今日之事显然是不好收场了,无论如何,落到柳无负手上,温朗不死也要被扒层皮。
“是啊,柳掌门。”
温渺朝出声的人看去,只见那俊美男子穿着一袭水蓝色衣袍,宽衣博带,玉冠簪花,手上捏着一柄折扇,一副风流姿态,也朝她看了过来,面上带着温尔文雅的笑。
他继续道:“事关令郎的死因,也不好草草断案,毕竟这可是荐微的大弟子,你将人杀了,日后查出是冤枉了人家,杀人偿命,谁又来赔这条命呢?”
温渺想到凌雨,他也常常这样笑,但给人的感觉并不同。
凌雨的笑似乎只是为了礼貌,人却仍疏离。这个男子的笑起来,便让人心中多的一股亲近。
只是他身上并没有仙门标识,温渺认不出这是哪一方的人物。
那男子一开口,柳无负便换上了一副讥讽嘴脸。“沈掌门话说得好,背上天诛令的罪人什么身份没有,那往后个个要自证清白,我是没闲空跟他们耗,不像沈掌门从容得很,为人刚正,最适合当这青天判官。”
他这番话说得夹枪带棒,即便是温渺也猜到了,那风雅男子名为沈芳,正是游仙门掌门。
世人多礼称他芳留君,因为极好风雅,衣衫总是用熏香浸染,路过某处后,都会留下一阵扑鼻香气,又有名号衣过留香。
温渺心中暗道,难怪他身边要空旷许多,看来身上的香气当真浓郁非常。
她在昆仑听孟绮云说过几次,芳留君名为掌门,实则早就两手一撒,将门派大小事务交予他的大弟子打理。
苍山与游仙门不和已久,加上两位掌门的性格堪称云泥之别,也是处处看对方不顺眼。
仙盟中的争斗,大多也是围绕这两大仙门而来。
芳留君一开口,温渺便感觉到那股刀子般的视线挪走了。
眼见两方夹枪带棒又要吵起来,徐伯远适才开口道:“既如此,你将那手指作为证据上交给柳掌门,待他查清,自会放走温朗。”
温朗早和苍山结仇,何况柳无负又声名在外,她怎能放心将证据交出,任由温朗留在苍山。
何况万一这根手指的主人查到了,柳雪堂的死却仍要扣在温朗头上,那又找谁说理。
温朗翻了个白眼,道:“敢问仙首,我跟苍山有过节,现在被他们冤枉,你还让苍山给我证明清白,真是刚正不阿的青天大老爷啊。”
芳留君毫不掩饰地笑出声,随后看向荐微的方向,道:“昆仑掌门今日不在,这可是你的好徒弟,怎么也不护着?”
荐微淡然道:“在下相信柳掌门只是丧子之痛一时心急,不会想为此事与昆仑交恶。”
柳无负斜睨着他,冷笑两声。
荐微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相信柳无负不敢就这么杀了温朗。
昆仑比起苍山虽式微,但仍是五大仙门之一 ,从前一直保持中立,若为此与苍山有了龃龉而另投游仙门……
柳无负也不是个轻易退让,仍道:“天诛榜的规矩人人都知晓,只为他是你的徒弟,便要坏了规矩,留他的命让门中修士为他奔波自证,日后天诛令还有何用,只要身后有靠山的,谁又敢杀?尽管放了便是。”
温渺立刻道:“那便是天诛令的不公!未经证实便轻易定人死罪,是……”
“住口!”
柳无负怒喝一声,带着逼人的威压。
如同惊雷炸耳的洪亮嗓音,似是重锤兜头敲下。
修为尚浅的温渺登时手脚发软,正要支撑不住,一人扶着她后背,将灵气输送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