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间,Grace突然不挣扎了。
她静下来怔怔地看着沈皓云身上的哪里,他的卫衣衣领处,有什么东西在勾着。
Grace递出手去碰,她也许累的慌的,手不住地发抖,指尖不太听使地碰到了沈皓云的下颌。
沈皓云也累得慌,维持着姿势都不想动了,但潮湿冰凉的指尖触感轻轻划过了他的皮肤,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低头去看,Grace的手落在他颈下的衣领处扣着什么。
完了她收回手,缓缓摊开掌心,一只小巧的卡通金老虎安静地躺着捧着“福”字。
“不用回去了,”Grace的话声放轻了许多,她说:“找回来了。”
沈皓云恍然大悟:“就为了它?”
一只才指甲大小的老虎,哪怕实心纯金出身奢牌也不过几个钱。她想要的话,真老虎,大一千倍一万倍的纯金老虎他都可以给她,用不着拿命去换啊!
“你到底是勇还是傻?!”沈皓云忍不住怒吼她。
换以前的话Grace会说一句顶十句,这次她没有回应,忙着从湿透的衣服里掏出一条红绳链,低着脸认真地要把金老虎重新系上去。
她微颤着指尖动作有点迟钝愚笨,一点不像平时办事干净利落的男人婆。垂着的眼帘挡住了往常总是带着鄙夷的锋利的厉目,只剩一些细碎的光。低着的脑袋不再嚣张,没有上仰的下巴原来生得尖尖细细。
沈皓云第一次见Grace这副模样,她还蜷着身体窝在他怀里似的。
金老虎系好了系紧了,Grace无声地长松了口气,吐出来的气息温温湿湿,一团扑落在沈皓云的喉结上。
沈皓云感觉到自己打了个寒颤,身上身下起了一股无名的燥热。脑子不知怎么想的,嘴巴不受控制,脱口来了句:“我救了你,你必须报答我。”
他按了哪里的键,副驾座椅往后躺平了下去,又反手往身后一按,车熄了火,灯全灭了。
Grace躺着看他,昏暗中他眼里的光炽热闪烁,有从未见过的执着。
俩人贴得好近,被暴雨冲刷过的身躯透出来的都是湿淋淋的凉气,凉气之下又有躯体天然的温度。
现在回想,已经说不清当时是谁先主动,反正两张沾着雨水的唇最后吻在了一起,两颗又惊又慌乱跳不止的心在死里逃生之后都想找一个温暖的依靠贴一贴。
手是抖的,心是颤的,布满雨水的皮肤冰冰凉凉湿湿滑滑,越细捏越能捏出热度,直至滚烫。
车内空间狭窄,无法伸展,越压抑越狂躁,就像逮住仅有的机会,无止境地内外索取。
劫后余生活脱脱的体验,柔韧湿润,细致入微,渗透骨髓,将人踢进地狱又抛上天堂。
暴雨倾城,街上道上不见人影,经过的只有匆匆撤退的寥寥车辆。
厚重的雨幕遮挡了车外的一切,车内膨胀的空气令车窗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朦胧无形。
哗啦啦的雨声震耳欲聋,夜里的低吟舒叹全被淹没于雨水中。
沈皓云粗喘着气,余韵未褪,心跳依然又急又响,仿佛人世间唯有这种感觉难舍难离。
他微微睁开眼,不知几时把衣服穿戴整齐的Grace背上黑色背包跟他说:“我出去一下。”
他始料不及:“你去哪?”
Grace淡声道:“I will be back.”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皓云推开车门追出去,车外一滴雨都没有了,只有一片刺眼的白光,四周茫茫然的什么都无法看见。
“Grace?”
沈皓云没入白光之中,迷路似的毫无收获。
她去哪了?回去找流氓干架吗?抑或又丢了重要的东西?
“Grace?!”
沈皓云一遍遍地叫着找着,没有人应声,静如死水。
他越来越怕,越来越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