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际府。
蒋旗敲了敲健身房的门,进去说:“小沈先生,晚饭准备好了。”
用划船机疯狂锻炼了过半小时的沈皓云停了下来,坐着不动出神地歇了会,不知想到了什么,皱着眉起身拿毛巾擦汗,垂着眼进去浴室冲澡。
完事了穿着印有“动感超人”卡通图案的家居服踢着拖鞋去饭厅,饭桌上摆着营养搭配的各种饭菜,崔沫买的纸盒装梳乎厘班戟也完封未动地在其中。
她人是下车走了,买的玩意却留在后座。
沈皓云整个下午的心情都很糟糕,回了家脱下西装外套就进健身房发泄般运动,去洗澡时身上的白衬衫和黑西裤已被汗湿透,纸盒里原本8cm厚松松软软的梳乎厘班戟也早就干塌了。
蒋旗把另一份刚出炉的梳乎厘送到沈皓云面前,提醒他趁热吃。
小沈先生钟爱梳乎厘,加上早饭没吃多少东西,中午出发去餐厅时特意吩咐给他准备一份洒满杏仁片的大码梳乎厘。他向来把相亲局当作饭局,是真吃饭的饭局,所以蒋旗照办,还为他点了不少合口味的菜式。
结果小沈先生全部一口未动,全程只盯着崔女士吃了。在文公馆小郭先生也给他点了梳乎厘,他也没吃。按理说,拖到现在他必定是饿惨了。
沈皓云拿起叉子,挖了一勺干塌的梳乎厘班戟,绕着它看了半天才放进嘴里,边吃边闷声问:“查到了吗?”
蒋旗递上平板电脑,说:“崔女士半年前从美国回来,目前在城大物理学院任职讲师。至于姚女士,她是城大哲学系一年级的留学生。”
沈皓云点着平板屏幕一行行地看文件内容。
当年她一走了之,他后知后觉原来除了叫Grace,他对她一无所知。
杂货店的排班表上有她的名字缩写:Grace C。
C是姓氏,那是指chen陈,cheng盛,成,程?抑或英文姓氏?
问杂货店的人,一个个跟废物一样,十问九不知。
跟林敏仪旁敲侧击,林敏仪愕然道:“我没问过。”
沈皓云挤着笑容说:“没问过?你们怎么当同事的?”
心里又怨又气,觉得自己跟林敏仪半斤八两。
他与Grace相识了12个月,在之前根本没兴趣打听她。俩人好上之后那段短暂的日子,时间又都花在密密麻麻的激烈的热切的拥抱之中。Grace从哪里来,会到哪里去,他没想过。
资料上写,崔沫在南非C大学士毕业,接着美国S大硕士毕业,之后回国入职了城大。但Grace当年在杂货店打工时是没有上学的,差不多是个社会人。从她消失之后到在南非读书之前的几年时间,她人在哪做了些什么,信息一片空白。城大是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博士学历是铁门槛,崔沫又凭什么例外?
一个下午查出来的信息有限,大部份内容都是蒋旗之前准备的相亲对象资料,过于表面和泛泛,沈皓云看得再仔细也看不出花来。
他问蒋旗:“她有没有遇过意外?例如坠楼车祸,会导致失忆之类的意外。”
“在国内没有,她能通过城大的入职体检,估计以前也没有。”蒋旗继续说:“崔女士之前住在哪里,做过什么,发生过什么事,身边都有什么人,包括她的家人,我会尽快查清楚的。”
今时不同往日,有了崔沫的全名与基本信息,想调查她的祖宗十八代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
沈皓云的耳边响起旋律,崔沫用叹腔感慨地唱:
“往事就像是一道桥,你与我会过去的……”
往事会过去,灰飞烟灭,谁敢说不是?
她披着Grace的脸,戴着Grace的红绳链,系着Grace的卡通金老虎,喜欢Grace的偶像,知道他钟爱梳乎厘,却从容地说对他没印象。
好一首《会过去的》,说不是存心唱给他听的,他都不信。
崔沫买的梳乎厘班戟放了太久,口感全无,滋味流失。
旁边有新鲜出炉的,闻着就很香。
他若需要,什么口味什么尺寸都可以随传随到,何必拘泥于一份变了质的?
人家当年不辞而别销声匿迹,可没拘泥过他一言半语。
蒋旗安静地站在旁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20分钟过去了。
餐桌上原本新鲜出炉,像云朵一样蓬松的梳乎厘,已经失去了最有价值的口感与滋味,塌得像被人踩了几脚的棉花糖。
看来小沈先生不打算吃了。
没一会,诚如蒋旗所想,沈皓云放下叉子起身往卧室走,留下一句冷淡的吩咐:“不用查了,不需要了。”
……
早上,蒋旗替沈皓云接了通电话:“大沈先生早上好。”
电话那端有威严低沉的男人声问:“他皮痒?我电话都不接。”
蒋旗说:“小沈先生昨晚失眠,快天亮了才睡着。”
沈皓臣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