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情深义重
彼时正是夏夜,微凉,他躺在榻上闭着眼,像是一尊没有呼吸的雕塑。孟韶欢探手去摸,手指间落到他面颊之前,又迟疑着不敢去摸,怕碰到他面颊上的伤。他的伤很重,大夫说有可能会破相,就算是恢复的好,也一定会留一点浅淡的疤痕,很难祛除。
孟韶欢的手指悬在半空悬了片刻,最终还是没能摸到脸上去,只顺着他的下颌滑下去,轻轻地点了点他的喉结。
男人的喉结摸上去硬硬的,隐隐还带着一点奇异的滑动感,而她的指尖摸上下的下一瞬,裴琨玉的喉结上下一滚。
他空咽了一回。
孟韶欢被惊了一瞬,猛地缩回了手,低声道:“裴琨玉?你醒来了?"这人醒了也不知声,方才那大太监来了,他竟然还在装呢。床上的人这才慢慢的睁开眼。
他那双深邃的瑞凤眼定定地在孟韶欢的面前扫过,随后应了一声,后收回目光,道:“在想事情。’
其实他就是没想跟那大太监说话,他一睁眼,保准这太监有话要问,但是裴琨玉不想与他讲,干脆就没睁眼。
孟韶欢不知道他那些想法,只拧着眉瞧着他。她肚子里揣了一肚子的心疼和酸涩,隐隐还有一点愧疚,她想要与他说上一句,但瞧着他那张波澜不惊面无表情的脸,又有些说不出口。这么重的伤,他怎么也不喊一声疼呢?
孟韶欢脑子里稀里糊涂的转着的时候,便听裴琨玉继续道:“你可有去外面瞧过李霆云和庄世子妃?”
孟韶欢还真没瞧过。
她全部注意力都在裴琨玉这里,事发之后几乎一直没有走开一步,她也没心思去看别人,现在被裴琨玉这么一说,她那颗受了太多打击而有些混沌的脑子才渐渐回过神来。“你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吗?”孟韶欢问。
今日的事儿发生的太快,在发生的时候,她完全没来得及去想,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裴琨玉提了一个话头,她才渐渐有心思去想这些。她对一切事情一无所知,只知道李霆云的马发了疯,冲撞向了她,随后裴琨玉救了她。就这么一点事,看起来很像是一场机缘巧合的意外,其中会有什么问题呢?“有一些。”裴琨玉似是想起了当时的事情,眉头缓缓拧起,道:“那匹马一定是被人下了药了,它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寻常马暴动时跑起来的速度,而能接近李霆云,又能接近你的人,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这能是谁呢?
是谁想害她,又想害李霆云呢?
当时屋内寂静,裴琨玉闭着眼躺在床榻间,低声道:“有些事,不一定要证据,你只要将今日出事的人细细想一番,便能寻出来个由来了,你想,出事的人是你和李霆云,为何是你们俩,又有什么人,与你们俩有关呢?�6�1
旁人看,以为是世子爷的马发疯,恰好撞到了公主,但在孟韶欢眼中,却又多了些许细微的、丝线一般的联系。
巧,但怎么就能这么巧呢?怎么偏偏是他们俩呢?许多事情,外人不知道,但就是身处其中的人,能不清楚吗?孟韶欢混混沌沌的脑子中突然闪过一线清明,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之前莫名其妙来过她这一处的庄世子妃。
她捋遍了今日瞧见过的所有,只有这一个世子妃才是最有疑点的。除了庄世子妃,在场的人,没有同时恨她与恨李霆云的了。孟韶欢一想明白这一处,便又想出了各种细节来,比如当时庄世子妃来了便走,还恰好坐在她身后的事。
现下看来,当时那匹马发了疯一样撞过来,并不是要来撞她,而是要来撞她身后,只是因为她跪在了哪里,马儿没能避开罢了。
裴琨玉是想到了今日李霆云与他走的时候,庄世子妃追上来的事,他道:“你记不记得,李霆云身上有个香囊?,
当时庄世子妃突然上来给李霆云系上一个香囊,这动作突兀极了,毕竟他们俩感情也没那么好,但裴琨玉当时没太在意,现在细细回想起来,才能察觉到其中意味。若是他当时被撞下马时还清醒着,定会叫人去拿下那个香囊。孟韶欢听了他的话,沉吟着想:“我去问问太监总管?裴琨玉依旧躺在榻上,他似乎累极了,所以闭着眼,不曾去看孟韶欢的神色,只轻声道:“他查不出来的。‘
孟韶欢惊了一瞬:“为、为何?‘
“你我受伤时,跑马场的掌柜和张大夫人定然已经查过了,我们在此处出了事,他们巴不得往外甩锅,到现在都没找出来一个嫌疑犯来,就说明他们查不出来,事情太大,也不敢随便找人来顶罪,只能这样交由旁人来找。‘
“在你睡着的时候,侯府的人已经到了,出事的是他们世子爷,他们如何能不急呢?”躺在床榻上的公子面色苍白,声量轻飘飘的,但语气却十分笃定,他道:“但现在也没什么动静,说明他们也没查到,直到这些宫里的人来了,又交给宫里的人来查。"“从事发到现在,已经几个时辰了。”裴琨玉道:“足够做这些事的庄世子妃销声匿迹,将所有线索藏好,那香囊,现在去查,一定是个正常的香囊。’他是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