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糖
她话音落下之后,心中徒然一紧。
她是被他这些时日塞过来的猪油蒙了心,这种话竟然也敢说来。她面含慌乱的去瞧他,就瞧见那躺在榻上的人慢慢的坐起来,语句平淡的道:“我乃裴氏子,不能上做驸马,公主若想要我,当下嫁进裴府才是。'孟韶欢顺势回过头去,软着嗓子回了一句"谁愿要你”。性子别扭又粘人,挑剔矫情自视清高,以前长得好便罢了,以后还不一定能长好呢,当然,他要是来求她,她还能考虑嫁一嫁。
她一转一回之间,端回来一碗药来,恶狠狠地放到他的矮桌上,道:“吃药吧你。’黑乎乎的药翻上来一股恶心的腥臭味儿,一闻就让人有一种活到头了的感觉,裴琨玉的脸缓缓向旁边偏移了一瞬,在孟韶欢拿起勺子往他嘴里灌的前一息,他道:“你记不记得李霆云的事?
孟韶欢当然记得。
她拿勺子的动作慢了一瞬,挑眉看向他道:“记得,他现下如何了?”之前裴琨玉告知她,说暂且不要将庄世子妃做的事情挑出来,等日后再来挑,她记下了,这些时日来都不曾去招惹庄世子妃,只想着先和裴琨玉把伤养好。结果她这些时日一直跟裴琨玉在一起,养着养着,一颗心都不知道养到哪里去了,是真将庄世子妃和李霆云的事儿忘到脑后了,现下裴琨玉一提,她便又记起来了。”他现在在裴府门外。”裴琨玉慢慢从榻间坐起,神色淡淡道:“来找我的。"孟韶欢愣了一下,随后问:“来找你做什么?'她旁观者清,觉得李霆云应当去找庄世子妃的麻烦,最好跟庄世子妃杀得头破血流,所以她不能明白,为什么李霆云来找裴琨玉。裴琨玉简单的将侯府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段时间以来,侯府动荡不少,侯夫人悲痛之下,很多事情都处理的不细致,庄世子妃刚上手,对大部分事情都不了解,所以府内有不少空子,裴琨玉的人慢慢钻进去,将侯府内的事情打探了个一清二楚。
目前为止,侯府这些人还不知道庄世子妃的真面目,还都认为庄世子妃是个本性纯良、性子端正的好妻子,好儿媳。
现在不仅侯夫人认定庄世子妃性子好,可依靠,就连李霆云都认为这妻子是百年难得的好女人,他估计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当初想弄死庄世子妃的事儿了。简单来说,就是李霆云被庄世子妃忽悠的找不到北了,不仅认仇做妻,还被庄世子妃拐带的将仇恨落到了裴琨玉的身上。
“他来找我,是想来报复我,看样子报复的方式也很简单,他认为我让他断了一条腿,现在就只想让我还回来,至于什么后果,他应该没想。"“大概是因为我们之前就有仇吧。”裴琨玉坐在榻间,道:“所以他更愿意相信,一切都是我做的。
孟韶欢在一旁听的瞪大眼:“他不要命了?你是朝廷命官!"不说裴氏那么多人,单说一个皇后,也能把他压死呀。“如果是以前的李霆云,他定然不会这样简单粗暴的来报复我,他还会想着全身而退,但现在,没那个必要了。‘
“他残了一条腿--你来京中时日尚短,暂时还不知道,自古以来,爵位都是不传给不全之人的,他会没了爵位,现在没有这个消息传出来,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家的爵位就会给他的弟弟了。"
"李家世代都是武将,文官极少,若是李霆云之前有个文官傍身还好,纵然微薄些,但也是个位置,大奉的官位并不摒退不全之人,文官没个腿,也不耽误他做公文,但是偏他没有,他是个武将。’
“武将没了腿,就是没了一切,他上不了战场,官也只能请辞,一来二去,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白身,只能在侯府死养着的废人,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好下场吗?‘”如果说有的话,那也会有。"
裴琨玉那张薄唇一抿,缓缓道:“如果他原先是个与人为善、乐善好施的人,结下颇好的人缘,大起大落之后,也能够接受自己的状态,隐退而下,那他可以善终,但李霆云并非是这样的人。‘
“他得势时,恨不得把所有人踩在脚底下,也不给人留后路,现在他不行了,旁人自然也不会给他留后路。”
“他既然都没有了后路,又何必去想以后的事?与其苟且偷生的活,不如带着我一起,轰轰烈烈的死,反正拉下去一个,他是不亏的。"裴琨玉的声音与窗外飒飒作响的翠竹声混在一起,听的孟韶欢心头火起。“这个人--”她咬着牙根道:“真是恶事做尽。’都到了死的时候了,还不肯老实,非要来再填一点孽障。“你,你--”孟韶欢迟疑了两息后,又问:“那你要如何对付他呢?’对付他还不简单么?
他现在只是撑着一口“复仇”的气,勉强站在这里,像是个人,但是只要把这口气泄了,他就会变成一只烂泥一样的东西,再也站不起来。而泄这口气,又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若真是他做的,被人戳穿了,他可能还难以收拾,但现在又不是他做的,他有什么不敢戳穿的呢?
庄世子妃敢这么鼓动李霆云,只是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做的事,庄世子妃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