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自己明明已死,却又不知为何时光倒回十岁初进国公府那年,重活一世已有五年。
如此玄妙,自然是异类,后来她又发现了另一名异类魏令则。
自他安排妹妹娆小姐来到她身边,绝了她攀附三房嫡小姐的路子,林施微已然起疑。
此事令她短暂慌张一下,很快又恢复冷静。
她小心翼翼的于国公府行走,不动声色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他为她选择了一条避开魏令屿的路;他放弃国子监选择白鹤书院;他不再干涉四夫人频繁出入南康伯府。
想必不久之后伯府那位娇艳动人的嫡次女将成为他的未婚妻。
而她与他的故事,今生绝不会再重复。
借着烛光,林施微徐徐展开皱成一团的五十两银票,嗅到一缕极浅的清香,是魏令屿惯用的浮玉雪松,此香淡而久远,一两浮玉一两金,真是一个昂贵又讲究的人渣。
小宁端来温水和好的面,揉成小团,仔细擦拭银票两面,如此反复三次,彻底驱除香味,再无后顾之忧。
林施微与母亲深居简出,难得外出一趟,前来大房领对牌。
算起来大夫人足有半年时光没见过她,今日险些没认出。
她记得这孩子越长越秾艳,略微有些丰腴,十分美貌。如今站在她眼前的少女身量明显长高且清瘦,双肩柔弱纤薄,着宽松对襟未束腰,清丽身姿若隐若现。
“真真女大十八变,若非施娘鼻梁的小红痣,我竟一时不敢认。”大夫人格外关注她的小痣。
三夫人浅浅抿了一口茶,笑道:“一眨眼这孩子竟长这么大了。”
目光充满深意。
每当三夫人露出这种表情,都让曾经的林施微如芒在背,那是一种对货品待价而沽的神情。
辞别大夫人,母女二人搭乘一辆青盖马车哒哒而去。
母亲在京师也不是全无故人,倒也有一位年纪相当的手帕交。从前闺中认识的世家小姐早就断了往来,只余这位手帕交不离不弃。
此人姓江,丈夫在衙门当捕头,长子前几年中了秀才,次子在城西营当差,还有一位小女,年纪与林施微相仿。
当年的高门庶女,就数江氏嫁的最差,如今看来,她活成了最完满的那一个。
江氏的婆母前段时间病气入体,在家中卧床静养。往年这时候,江氏早就通过国公府的守门婆子送好些自制的酱菜来吃,而今年都快过去一半,林施微拢共也没见着这位姨母三回,想来每日侍疾不得闲暇。
林家母女珍藏了半颗百年老参,极为珍贵,此番送去,但愿能解江氏燃眉之急。
说回昨夜的魏令屿,他选择打掉牙和血吞,坚称自己醉酒昏头,才误入柳福胡同。
“胡说!你根本没喝酒!”方峻豪攥紧拳头控诉,膝窝旋即被身后的父亲踹了一脚,趔趄两步跌倒在地。
当着左佥都御史方宏敏的面,长公主冷着脸连抽了魏令屿五鞭,鞭落何处,何处单薄的丝绸外衫便洇开一团嫣红的血迹。
结结实实的五下,每一鞭都似一颗小雷,炸开在方宏敏耳畔。
“人,本宫打完了,这里是一千两,你们且拿好,走出这里,但凡有半句闲言碎语传到本宫耳朵里,这一千两便是予你们买棺材的!”话毕,第六鞭狠狠的甩在了方宏敏身前一寸青石板砖。
力道之大,隐约可见鞭身与砖石擦出火花。
方峻豪瑟缩了一下,偷眼瞧向父亲,只见他微乱的胡须隐隐抖动,满腔怒意终是化成了对着长公主拱了拱手,拂袖阔步离开。
等等我啊爹!他慌忙起身,在小厮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追去。
檀娘的事终究未能瞒天过海。天杀的魏令屿将他带回长公主府,做为被人入室殴打的苦主,方峻豪敢怒不敢言。此事一旦传出,以他妻子王氏的性格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王氏乃太原簪缨世家嫡女,与他成婚尚不足三个月,理亏的人是他,且又害亲爹颜面尽失,此番回府,凶多吉少!
当该滚的人已滚,该退的人也退了,明亮的前殿安静的只剩魏令屿吃痛的抽气声。
他的母亲高座上方冷眼瞧着。
“好疼啊娘,您怎么真打……”他额头挂着几滴冷汗。
“不真打怎消方宏敏今日之辱?你以为你占理吗?”
长公主把玩着手里鞭子,做为大周最尊贵的公主,被人千娇百宠,吃过最大的亏也就是方宏敏给的:“今日随便换个人,都得按律问罪。你该庆幸你是小郡王,庆幸方宏敏也不敢闹大。”
魏令屿推开为他上药的小厮。
“你看起来比苦主还委屈,说来听听。”长公主笑道。
魏令屿扶着腰:“儿实在难堪,此事……您老人家就别再追问!”
目睹小郡王负气离开的背影,陈嬷嬷上前进言:“听说王府内外除了随从便是小厮,年轻婢女加上年纪略大的仆妇总共不超五个,咱们小郡王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身边若无一两朵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