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桑收了剑,回过头便看见自打相识以来从来都是一副清冷的谪仙难得面露一丝柔和,他摇摇头道:“寻常人从气海诞生至炼气初期少说几年,再进阶几十年至炼气中期也不是没有,据我所知,从未有人这样进步显著。”
鹿桑听见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地乱跳。
宴几安道:“你很适合剑修。”
鹿桑脸上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些天阅读的各种书籍科普让她十分清楚,云上仙尊宴几安修的便是剑道。
她有些雀跃,几步凑到了桃树上,弯腰从那小石桌上收拾剑谱的仙尊身边,活泼地问:“我很合适剑修,果然?那扶光大师姐也是吗?她当时也是跟您学习的剑术?她也会进步很快吗?”
初入云天宗,鹿桑也不认识太多人,只是知道南扶光是宴几安亲手教出来的唯一的徒弟,如今她跟着宴几安身边摸索修仙界的一切,自然忍不住想要对比。
倒是无恶意,单纯便是忍不住想对比一下罢了。
弯腰收拾剑谱的人手在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动作停顿了下,在鹿桑看不见的角度,云上仙尊长长的睫毛轻垂,嗓音中带上了自己都没注意的温和:“日日入道时,比你年纪小一些,初生气旋识海,拿了我给的瑶光剑也不会用,只会拖着满地跑……莫说舞剑,举都举不起来。”
鹿桑听得有趣,便绕道了宴几安的正面,在石头椅子上坐下了,捧着脸笑着说:“真羡慕扶光大师姐,若我也能自幼从师,也不知道如今能修炼到何种程度。”
宴几安难得微笑了下:“应当是比她快一些。”
抬起头便跌入这个笑容,少女愣怔了片刻,望着那双平日里不见悲喜的深眸,只觉得好像身后的落日余晖殆尽,满天星河率先落入了他的眼中。
“——仙尊,收我为徒吧。”
待反应过来之前,鹿桑已然将请求喃喃而出。
两人均是一怔。
修长的指尖从剑谱上挪开,宴几眼唇边的淡淡笑意敛去,平静地望着对面双手捂着嘴的少女。
鹿桑窘迫得脸红脖子粗,后来想了想说都说了还怕什么呢,放下手硬着头皮道:“这些日子鹿桑都是跟着仙尊学习修仙界的一切,从基础知识到如今能够初识剑谱,您总是亲自教导,这样看来同拜师学艺又有什么区别呢?……更,更何况,你我本来就是,就是真龙与神凤降世,这世便是不做道侣了,若有其他关系绑定,其他人也会更加安心!”
她结结巴巴地说完,很紧张地望着宴几安。
“日日恐怕会不高兴。”
宴几安本是下意识地拒绝——
但话刚说完,他又想到,又能怎么样呢?
明明他也不是觉得收徒这件事不行,否则那日他对着南扶光许诺与神凤的未来关系时,应当将徒弟这条路也断绝的。
但他没有。
他留了一丝余地。
“噢,也是……”
桃花树下,鹿桑抿起唇有些不知所措,宴几安也不说话。
沉默的僵局最后是被谢允星打破的。
……
因为实在不太熟悉,内阁长老的千金通常不会是赤雪峰陶亭的来客,今日意外来访,为的自然也是南扶光的事。
宴几安自然是知道今日南扶光来过,没打招呼又扭头跑掉了……
他这徒弟脾气向来古怪且不小,所以他当时也没追上去寻问,只准备待她气稍微消了自己回来冲他要说法或者发脾气也好,到时候他自然知道原由。
——毕竟以往都是这样的。
见鹿桑在场,谢允星毫不犹豫起手捏了个噤听决,周围一下陷入万籁俱寂,鹿桑吓了一跳,面色一白,连着后退了两步。
无视了她惊慌失措投来的目光,谢允星简单地与宴几安说了下南扶光想要突破筑基末期的事——
宴几安在听见南扶光试图一个人躲在洞府中突破筑基末期时,便不自觉地蹙起了眉。
太危险了。
在师父面前,素来横行霸道的云天宗第一大师姐一反常态总是比较含蓄,占着云上仙尊这得天独厚的资源,硬是花了许多年,自己脚踏实地练至筑基末期……
她除了突破时必要的护法,向来不愿意求助师父的。
但金丹期可不是她熬资历就能熬出来的。
更何况伴随着修仙入道级别的提升,会发生气海坠落、爆体而亡或者走火入魔的可能性也会提升。
从炼气至筑基时她尚且还知道老老实实地来陶亭找他,如今怎么反而越活越不知轻重了?
此时已然不用谢允星多言,作为最了解南扶光的人之一,宴几安显然已经大约发生了什么——
若不是她乱来出了些事故,这宗门二师姐怎么会亲自跑到陶亭来找他说道?
说是轻描淡写的一提。
实则更像是替南扶光讨要个说法。
所以日日方才来了一趟唐陶亭也是为了突破至金丹期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