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又会黑脸。
岑稚许压住那点隐秘的心思,装作不明白似的,顺着他的话呛过去,“朋友间的关心,在你眼里也算多余吗?”
谢辞序眺目望向泛着灰蓝波浪的海面,指尖缠着的领带松泛稍许,浓眉轻折:“岑小姐,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跟你做朋友。”
“谢先生。”岑稚许咬字,极有耐心地细数过往,“第一次见面,我不懂事,不小心冒犯了您,您没有同我计较;第二次见面,我刚经历一场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脑热向您倾诉,您耐心地包容了我的莽撞;第三次见面,您好心驱车送我回家,又在我遭遇困难之际,向我施援。”
说到这里,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嗓音带着点惋惜的味道,“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朋友。”
休息室里有醒好的红酒,庄晗景又让侍者拿了点雪碧和柠檬片兑进去,这种喝法常被人说是土鳖喝法,糟蹋了红酒的醇香,岑稚许和庄晗景却恰恰喜欢,两人小酌了半杯。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微醺的缘故,岑稚许说话时牵连着些许鼻音,隔着电流传到谢辞序那边,隐约透着哭腔,听起来格外引人人怜惜。
谢辞序滑过一丝心烦意乱的燥意,跟她相处,总是让他拿捏不定分寸。她看起来是有着一颗强大心脏的女孩,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可是同他相处时,又偶尔会表现出几分脆弱,长睫垂落时,仿佛随便一缕清风都能让她落败。
他逐渐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所以。”谢辞序喉结轻滚,嗓音低沉,“岑小姐的朋友是怎么称呼你的?”
曼塔玫瑰似是已经盛开到了极致,淡紫色的花瓣倏然落地,岑稚许惜花,蹲下身拾捡起来,听筒里,只余下沉默的引擎轰鸣声,白噪音似的渡过来。
岑稚许饶有兴致地将花瓣撒进清水里,看它缓缓漂浮,仿若重获新生,估摸着谢辞序的耐心即将告罄之际,淡淡启唇:“阿稚。”
“亲近的朋友都喜欢叫我阿稚,如果谢先生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这句话的重音落在前两个字上,谢辞序大概听出来了,毕竟她的意图如此明显,那点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他没有接招,或许是并不想就此纵容她,声线犹如一汪流淌的幽泉,“我记住了,岑小姐。”
通话以他那边的信号不稳而被迫中断,像戛然而止的音符键。
那晚的焰火表演很美,岑稚许拍了许多照片存在相册里,并没有急于同错过的人分享。
宴会结束后,她沿着海岸线往南,去了一趟澳城半岛,星顶酒店十周年庆典还在筹办,新年度的联名合作也没有敲定,原本的候选名单是以优雅高奢闻名的国际珠宝品牌,这是较为保险的方式,以往赠送VIP客户的定制款胸针一直备受好评。
毕竟,能够同品牌方谈来独一无二款式的酒店屈指可数。
她却始终觉得,在竞争日益激烈的环境下,守旧是迈向衰败的预兆。
交接好会场布置的其他细节,岑稚许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晾了谢辞序一天,这才给他发消息。
[xu:辞哥,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把晚礼服还给你]
这条消息石沉大海了。
她严重怀疑他也是回复消息全靠随缘的那群人,这类工作狂并不是不够礼貌,只是完全抽不出心神去对应爆炸般的信息,往往处于“已阅”的状态,等着对方用电话联系的方式来分清轻重缓急。
很显然,岑稚许被划分到了无关紧要那一栏。
洗手间里传来两个女孩讨论的声音。
“早上Lucy跟小岑总汇报方案,小岑总表情好淡,她是不是一个方案也不满意?”
“哎呀,Lucy就是想偷懒,没怎么动脑子,顺着小岑总以前做好的规划照葫芦画瓢,这样拿百万年薪,哪个老板都会不高兴。”
“打工人偷点懒无可厚非啦!我看小岑总是打算做新的规划,说不定是岑总给她下达了新任务,没准她也在焦头烂额中。”
众人说说笑笑的离开,话题逐渐偏离到她今日的穿搭,商讨着她背的这款包配货不多,等发工资了可以放肆shopping一番。
岑稚许怕现在出去让她们尴尬,多呆了一会才离开。倚在天台喝了点咖啡,顺手从冉颂舟那打听到谢辞序最近的行程。
他近期可能会去上次那家射击馆,不过消息并不全然靠谱,需要一点偶遇的缘分。
至于缘深还是缘浅,冉颂舟笑笑,说了句事在人为。
放空一阵后,岑稚许给岑琼兰打了个电话,问出了内心所想。
似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领悟,岑琼兰的声线很温柔,“阿稚,提前做好未来五年、十年的规划,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道考验。我要看的,不是当下的成绩。”
母亲这个身份,岑琼兰做得或许不算合格,记得小时候,几乎半个月才能同她见一面,只有窝在她怀里撒娇时,她才会放下工作,用温暖的手掌轻抚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