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疲惫地叹了口气,想到还有个婆婆从中作梗,就觉得心烦。
“夫君也别着急,我再去劝劝梅儿,这孩子一向任性妄为,这次又不知犯了什么左性,这般胡闹,让她就这么嫁人,我心里真是不安。”
说到底是亲生的,彻底丢开手也不可能。
安平侯握着夫人的手,连连感叹,“辛苦夫人,若不是夫人,我可真不知该怎么交代了。”
夫人看着丈夫施施然地出去后,静静坐了会儿,扭头去了春芳院。
飞星远远便看到了,赶紧朝姑娘的卧房跑去,“姑娘,姑娘,夫人来了。”
温梅君正躺在贵妃榻上,用鸡蛋敷眼睛呢,闻言赶紧坐起身,把刚梳好的发髻拆散,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对着镜子顾影自怜,落起泪来。
夫人一进门,便看到女儿一脸憔悴的模样,涌上喉咙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这个女儿是温家这一代里的第一个女孩儿,夫妻俩都疼爱有加,尤其是老夫人,宠爱无比,温梅君幼时几乎都在老夫人院子长大。
温梅君见母亲来,委委屈屈行礼,眼泪汪汪的,“母亲,我不要嫁给那个莽夫,我死也不要嫁。”
夫人气得瞪她,但到底是亲生女儿,私下里总是宽容许多。
“你这傻孩子,什么死不死的?我是你亲娘,难道会害你不成?”
温梅君敏锐听出母亲的语调变软了,她毫不犹豫扑在亲娘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娘,我不要嫁给一个莽夫,您是不是不疼女儿了?所以要将我嫁给一个整天舞刀弄剑的男人,我也不要做什么侯夫人,我不稀罕。”
夫人搂着女儿,十分无奈。
“瞎说,舞刀弄剑怎么了?咱们侯府祖上一样是舞刀弄剑,你父亲还是御前侍卫呢,怎么,你连你父亲都嫌弃呢?”
她能懂女儿的心思,但自己在这个年纪,早就已经明白现实和理想的区别了。
温梅君连忙摇头,泪眼蒙眬,“父亲英明神武,哪里是一个莽夫比得了的,娘,我就是不要嫁他。”
夫人将女儿推开,板着脸道:“胡闹,霍家是我跟你父亲千挑万选的,霍家公子还得称呼你父亲一声世伯呢,两家交情匪浅,你嫁过去只有好日子,不会吃一点苦,梅儿,听娘的话,过日子可不是作诗画画,单靠一点情爱是支撑不了的,你这性子,可伺候不了什么高门大院里的婆母……”
温梅君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话,每一句都似曾相识,突然忍不住大哭起来。
噩梦竟然成真了。
梦里也是这个对话,她是怎么说的来着,有些忘记了,只知道她闹来闹去,母亲最后还是妥协了。
她后来嫁的确实是自己选的人,当然,也不是这个穷书生。
她的眼光就这样差吗?选的尽是没出息没担当的。
温梅君伤心地抹泪,心里暗暗道:这辈子,决不能再过成梦里那样了。
既然温兰君命好姻缘好有后福,那就抢过来,叫她再也别想跑到自己面前炫耀。
安平侯在府里游手好闲晃荡了一会儿,不想费那脑子,再说还有夫人在呢,就径直去了春思院,恰好碰到周氏母女俩在点茶。
一个娇嫩如豆蔻梢头二月花,一个艳丽如花开正好的牡丹,点茶的动作俱是行云流水,瞧着当真是赏心悦目。
周氏看到侯爷来,喜不自胜,忙前忙后,端茶送水,将安平侯伺候得妥妥当当。
“爷,竹儿瞧见两个姐姐相看,很是羡慕呢,您什么时候也给咱们女儿寻个夫婿?”
安平侯望了眼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点茶的温竹君,温婉娴静,眉目如画,欣慰笑道:“竹儿可没这个念头,都是你这当娘的想吧?”
温竹君忍不住想笑,将茶递给父亲后,调皮地眨眼,“父亲明鉴。”
周氏白了女儿一眼,殷勤地凑过去,“爷,咱们女儿这么出挑,您可得给她寻个好人家啊,最好是照着大姑娘那样的挑才……”
温竹君赶紧打断美貌娘亲的话,“父亲,女儿其实一点都不想嫁,就想在家好好侍奉您跟母亲还有姨娘。”
安平侯才经历两个糟心女儿,这会儿见温竹君贴心懂事,不由十分熨帖。
“来,竹儿,为父昨儿与人打赌赢了八十两,都给你,拿去买些衣裳布匹钗环,小姑娘就要打扮得鲜亮些才好,可别学你大姐二姐,一天天就知道瞎闹腾……”
温竹君心中一乐,赶紧起身行礼,“多谢父亲,女儿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她朝母亲比了个嘴上拉拉链,示意别再乱说话。
周氏虽然愚笨,但还算有理智,知道听女儿的话,勉强消停了,老老实实伺候安平侯。
温竹君虽然不放心,但也只能退出来,如今她年岁长了,再当电灯泡,未免过于亮了些。
而且,方才父亲说大姐二姐瞎闹腾,加上那个无奈的表情,估计是有事儿。
她得打听出来才行,在府中生活,若是消息太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