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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里,真正的虞筝,总是封闭真心的虞筝,也会感到寂寞。
也许她就该以真实的虞筝和霍崇光相处,至少是同学朋友间的真心相处。
霍晋安本就老道,也曾亲眼看过她是如何伪装,她如今的这些刻意表现,在他眼里,定是虚假不堪。
倒不如就真心相处,就向霍晋安展示她对霍崇光的真诚,真正的虞筝会如何待霍崇光,她就如何做。
也许这是搞定霍晋安的唯一办法,就像她对沈遇的精心攻略换来了失败,而对霍崇光的随心所欲,却无心插柳柳成荫。
虞筝抬手拥抱了下霍崇光,为他能看到真正的虞筝、喜欢真正的虞筝,表示感谢。
也许感觉到她此刻有真心,与之前不同,霍崇光也缓缓抬手抱住了她,他靠在她的耳边,又轻轻地说道:“我真的喜欢你。”
楼上的霍晋安,将这一幕看在了眼中。
最近这段时日,虞筝对崇光的各种关怀,他也一直看在眼里,冷眼旁观,看她刻意的秀恩爱表演,并在心中嗤之以鼻。
可是此时此刻,霍晋安无法轻易在心中冷讥眼前情形。
因这会儿虞筝看崇光的眼神、虞筝给崇光的拥抱,似乎都和先前不一样,似乎不是她所精心练习过的那些,似她眸中蕴含着真切的感慨,真诚的,并不伪饰的。
虞筝,对崇光有真心?
霍晋安思及此念时,心中涌起一股烦躁。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为眼前情形烦扰,他认为是因为梦境,不久前那场荒诞离奇的梦境,一直在他夜梦中继续。
竟然一直在继续,依然是孤冷的轮椅少年和他温柔的钢琴老师。
似是随着时间在缓缓推进,梦中的少年霍晋安,在面对他的老师时,不再似从前那般布满荆棘。
外人眼里,他依然是个阴郁的少年,可是当同老师在一起时,表面清冷的他,心是宁静的,老师指尖流淌的钢琴声,是月色荡漾的涟漪,老师本人,就像是温柔的月光。
他从前讨厌多雨的季节,绵绵不绝的雨水,像总看不到天光,使他的心更加湿冷,然而渐渐,他不再厌烦雨水,因为落雨的日子里,老师为等雨停,会在霍家多待些时间。
再渐渐,少年不再满足于那多停留的片刻光阴,在他的要求下,他的钢琴老师,成为了住家的家庭教师。
从前湿冷的雨水天气,渐渐漫起潮热,少年在长大,身体在成长,心似乎也是,能比从前感知到更多,也不由地注意到更多,老师挽起长发时雪白的颈,老师柔声说话时嫣红的唇。
尽管依然心性懵懂,但茫茫然而又躁动生长的心绪,似第一场春雨后泥土里争先恐后钻出的小芽,在柔暖的风中悄悄地颤栗。
风起时,少年想抚一抚老师从他指间掠过的乌黑长发,少年想摸一摸老师吐气如兰时鲜红的唇。
霍晋安已预感不妙,希望这荒诞离奇的梦境,就此戛然而止。
然而他控制不了自己是否做梦,安眠药是无效的,医生提供的方法,也不能让他一夜无梦到天明。
昨日夜梦里的最后一个场景,是老师在她房间里看书,不觉靠着沙发背困睡着了。
少年在门外看见,少年轻轻地推着轮椅入内,将老师手里的书抽开,将一袭薄毯盖在老师身上。
而后也没有离开,在洁白纱帘微扬的窗畔轻风中,少年靠在老师的沙发旁,望着熟睡中的老师,望她柔软的长发垂在颈畔,望她垂着的眼睫像正栖息的蝶,望她嫣红的唇,色泽如熟透的樱桃,似乎轻轻一咬,就会沁出汁来。
纱帘如薄雾高高扬起,似因看得太过专注,少年朝沙发上的老师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霍晋安只觉头疼。
因这梦境,从早上醒来,他就心中烦乱,这会儿已是夜晚,他若睡下,或就会进入并继续梦境,更加荒诞奇诡的梦境,是噩梦,不知为何纠缠着他的噩梦。
霍晋安不想入睡,就在夜深时,在自家花园散步,即使困意上涌,他也强行压着,一步步地走在深沉的夜色中。
走着,前方夜色下的花木疏影里,有人声传来,似是虞筝,好像是因为校庆时学院有话剧演出,虞筝这段时日,有时会在园子里练习表演。
霍晋安只觉头疼更甚,想换个方向走人,然而夜风却将虞筝正在念记的台词,断断续续地飘传入他的耳中。
“……我渴望你的身体……”
“……让我抚摸你的身体……”
“……让我抚摸你的头发……”
“……让我吻你的唇……”
“……我要吻你的唇……”
“……我要吻你,我要用我的牙齿,如同咬一枚熟透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