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先在洛府门前停下。
待洛清苒下车后,马车随即转道送林瑶回去。
洛清苒刚同林瑶告别,便见有人正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朝洛府而来。
春日暖阳下,马背上的少年一身玄色骑装,容貌俊朗却面有忧色。甫一看见洛清苒的身影,他眼底便浮现出不加掩饰的炽热情愫。
“清苒!”他语调上扬,一面朗声唤道,一面用力勒紧缰绳,在洛府门前停下。
“你慢着些。”见沈露明左手提着好几样东西,仅单手驭马,洛清苒不由得出声叮嘱道。
“好。”沈露明笑着应下,却很快便翻身下马,大步朝洛清苒走来。
看他来的方向,洛清苒温声问道:“你是从军营过来?”
“对,用过午食再去国子监。”沈露明答道。
沈露明的父兄皆是武将,他也自幼便在军营里长大。
为了不让他长成一个只通武艺的莽夫,沈露明的父母做主让他文武齐修。是以近几年沈露明早上会在军营里历练,下午则去国子监读书。
沈露明提了提手上那些东西,解释道:“母亲让我来给你送些东西。”
“替我多谢伯母。”洛清苒笑着道。
沈露明的母亲与洛清苒的母亲是手帕交,一直都很喜爱洛清苒和洛清芷这对姐妹。
洛清苒的姐姐洛清芷早逝后,她们的母亲长期缠.绵病榻。而洛父忙于政事,洛清苒时常无人陪伴。自那以后她便更是常常在意洛清苒的衣食住行,总往洛府送来东西,唯恐洛清苒缺了什么。
但沈露明的母亲也是一府主母,不便总来洛家,是以她总会安排身边的侍女过来。
后来不知从何时起,这桩差事就落到了沈露明的身上。
洛清苒记得,自己被母亲忽略的那几年里,伯母不仅总关心她,还常告诉她,对于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来说,失女之事着实不是一道容易捱过去的痛,劝洛清苒不要过多责怪她的母亲。
这次洛清苒重病时,伯母也曾衣不解带地来照顾她。
“知你病愈,我母亲才总算可以放心些了。”
沈露明故意轻叹道,“我总觉得,如果有得选,我母亲肯定更愿意要你做女儿,不愿意要我。”
想起了什么,洛清苒调侃道:“所以伯母那回才会给你穿粉……”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沈露明急忙打断她的话,又默默放低了声音,耳根微红地控诉道:“若非你建议,我母亲也不会起心动念,给我穿……穿粉裙。”
“我可没提建议,”洛清苒笑着领沈露明进府,“我只是帮伯母在铺子里挑了最好看的裙衫而已。”
洛清苒揶揄道:“况且,我听伯母说,你自己当时穿上后也挺喜欢的,不是还转圈……”
“当着这么多人,你就给我留点脸面吧。”沈露明认命地求饶道。
为了洛清苒的清名,长大后他们每次见面都不会避着人。这会儿周围有好几个洛府的家丁都强忍着笑意,不敢看向他们这边。
走在洛清苒身侧的沈露明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因为母亲们关系近,他和洛清苒便也自幼相识,互为玩伴。且因为沈露明只比洛清苒先出生一日,两人着实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熟知彼此的糗事。
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察觉了自己对洛清苒的心思后,沈露明就恨不能回到儿时,将那个总做蠢事的自己揍一顿,威吓他别再在洛清苒面前一次又一次地丢脸。
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他都能上阵杀敌了,洛清苒却还记得他四岁时穿粉裙的糗样。
沈露明在心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悔不已。
很快,他便用意明显地说起:“上回我同你提的那位偷偷在营帐里养狸奴的将军,后来才知道其实他一靠近狸奴便会浑身起红疹,严重了还会喘不上气来。”
洛清苒也不拆穿他这是在格外生硬地转移话题,配合地问道:“那后来如何了?”
“军医给他熬了去红疹的汤药,他便一边喝药一边抱狸奴,谁劝都拦不住。”
“能将两把重刀使得跟柳叶般轻巧的健硕将军,却每日‘软软’‘软软’地唤他的狸奴,那语调温柔极了,听着却怎么都让人觉得诡异。”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有了那画面,洛清苒忍俊不禁,笑容明媚道:“难怪都说你们军营内卧虎藏龙。”
见她笑了,沈露明也不由得眉眼柔和地有了笑容。
洛清苒还记得那些他儿时的糗事也无妨。
只要她能一直像此时这样笑着,他便什么都愿意做。
至于那道正远远落在自己和她这边的眼神……
沈露明并不在意。
即便洛清苒心里有那人,他也只是一个不战而降的懦弱对手而已。
长街外的一侧。
裴知砚眉目清冷,静默而立,遥望着两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洛府内。
前世洛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