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两次,是经年累月,他将那叠杂志放到床上,又进浴室洗了这身味道。纵横,他也没擦,好让水汽蒸发时带走些热浪。空气里散不掉的潮湿令他难以透气,洗完只穿了条休闲裤,腰腹上的水珠抽风机吱呀吱呀地转着扇叶,灯光被扇叶的风吹得一明一暗,他点了支万宝路,倚在风口下翻书。
这是楼望东第一次了解茉莉。
物进餐厅,不得随地乱扔垃圾
杂志里写香港的日常规定:轿车不让行人,不得在地铁饮食,不得外带食.........
翻到后面,则有律师的专访和法律的答疑解惑。楼望东翻了十来本,深更半夜,也不知自己如何睡着。身依然浑热积聚,忽觉有一块清凉美玉入怀,就坐在他的腿上。这濡湿的四方角落,终年不进太阳,潮霉遍布每一寸空气,他哪怕赤着上他的掌心自然环上,美玉便往他胸膛处紧贴来,软的茉莉清香散走了一切怪异的香水味,可凉了一阵子,又燥热起来,他于是将她揉得与他没有缝隙,而她像跑了好远的路才抵达他身边,搂上他脖颈,娇滴婉转地喘着气,在他耳边问:"望东哥,你的马儿是这样骑吗?
楼望东再次惊醒,是在抽风机的嘎吱声里。
从花洒下落响。
他的腰腹压了本杂志,他将那凉皮纸猛地一掀,往浴室进去,水声紧接着没弄脏。
洗完凉水澡出来,他胸膛起伏,垂滴着水,捞起那本杂志翻开来看,幸好忽然,目光紧盯上一行字--
[为了追线索,我们在望东河度过了一夜。]
他瞳仁骤然紧凝,呼吸的急促让胸膛的水珠滚落得更快,他将那行采访逐字逐句地盯着,视线用力得要穿透那张纸。
[采访记者:八卦一下,请问周小姐,你现在是恋爱状态吗?][周茉]。
周茉?
她叫周茉?
她不是说,她叫茉莉的么?
楼望东那股烟瘾要犯,就见她回答:[怎么样才叫恋爱状态?][采访记者:你们约过会吗?看过电影吗?]
[周茉:没有,我们只在山林里起过篝火,看过同一片星空。]那行字:[我现在在大律师事务所任职。]
楼望东的手想去摸烟,又舍不得手里这本书,眼睛越看越模糊,终于看到香港的街道被清晨的日照弥漫,海边的雾滤出了一层透蓝的光。路燎原,一路烧到终点。
围墙上的红花像着了火一样热烈,用力探出去够天空,又像风一样沿着前他抬手扶着墙,将那口压抑在胸腔里的浊浪呼出。楼望东站立在大律师事务所的对街,看着大厦门楼里西装革履鱼贯而出,他也不知等了多久,但草原那么大的地方都能遇见,香港这样小的地方楼望东压住心里那点预想,人总是在命运未到前轻敌,又在命运降临时被打击。
一直到黄昏时刻,下班的时间,大厦里终于出来一群群白衣黑裤的年轻人。得极好,可以一眼就在茂盛的林中找到猎物。
楼望东小时跟随祖父上山狩猎,在猎枪未上缴之前,他的目力已经被训练周茉就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下身裹一条包臀的过膝裙,娉婷站着,正和三三两两的朋友交谈着,眉眼弯弯一笑,似乎谈到高兴的事,抬手将卷发撩到了耳后。
这群人站定在路边没有走,忽然,几个人朝门口望去,一个年轻的西装男人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递给了周茉。
她自然接了过来,展开套在身上,那是一件男士冲锋衣,很大,香港的室内空调很冷,这件外套的衣摆能够到大腿。
楼望东看着他们并肩走,进了一家餐厅,步子迟迟顿住。以往周茉和朋友进店吃饭,他就带鞑鞑回马厩,喂饱它,这样主人和马就都吃饱了。
但这次,他身边没有马,只能站在隔街的巷口抽烟。那般大小,他留在身上当香囊。
烟蒂也不能随地扔,他在口袋里掏纸巾,找到了她寄给他的茶叶饼,铜钱忽然想到她不喜欢烟味,又往卖花的地方站了站。此时月上柳梢头,进入春季,天黑得晚了些,红霞照在落日大道上。花店后门,等他们买完再出去。
他见她和同伴从餐厅推门出去,像是要往花店过来,他喉结滚了滚,穿过否则在她的朋友面前重逢,她又该怎么介绍,免得影响她今日安排。蓝色的绣球花。
周茉在花店里巡视了一圈,跟身旁的朋友说着温软的粤语,最后买了一束楼望东看她还穿着那身男士外套,就是那个男人给她拿的。花也是那个男人从桶里给她拿的。
灯火通明,反而人声愈加热烈。
等他们从花店正门出去,楼望东才跟上,推门时天已暗下,但香港的夜晚茉,而且她身上抱着绣球花,走一路,掉一路。一个个闪着灯的广告牌鳞次栉比,楼望东生得高望得远,不怕找不到周香港不让乱扔垃圾。
他于是弯下腰给她捡,有的新鲜就掉了,一路捡进巷口里,没有了路牌的光,
四周狭窄阴暗,却忽然有一束小小的灯,正照在他半蹲下身去捡的这片花瓣上。
那束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