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梨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看似主仆,更似家人。
花梨的母亲,原本是她母亲的贴身丫鬟,后来离府嫁给了一个货郎,可惜生下花梨后没几年便病故了,花梨的父亲续弦以后,想要把花梨卖掉,母亲知晓后便把花梨接了过来,养在身边。
杨蝉衣双手捧着茶杯,茶水热气腾腾,氤氲了她的眉眼。
她随口问道:“花梨,我母亲那边呢?”
“母亲身体一向不太好,炭火可得备足了。”
花梨笑道:“姑娘放心,刚才就去问过了,炭火够用的。”
杨蝉衣:“母亲的身体可还好?”
花梨:“我去的时候,夫人不在房里,绿萼姐姐说夫人听济源大师讲经去了。”
“砰——”
杨蝉衣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为什么,花梨说的话,和她在梦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手上一时没拿稳,杯子倾斜,热水洒在手背上,她被烫的一缩手,杯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哎呀,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杨蝉衣看着左手背上被热水烫出来的红印子,勉力笑道:“无妨。”
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
次日清晨,杨蝉衣早早便起了床。
昨日一家人选择留宿灵山寺,就是为了在腊月初一这一日,能够早早敬香。
等她随父母一同烧香拜佛,点亮辉灯以后,他们就要下山入京了。
自从父亲弃笔从戎,远赴边关以后,母亲心忧,便开始修佛。
如今十余年过去,已然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
两年前,父亲得到圣上的赏识提拔,被调入京中做官,今年便将她们娘俩从江南接了过来。
离散多年,一家人终于守得云开,得以在京中团圆长相守。
车马走走停停,一路从南到北,如今,距离京城只剩下一步之遥。
听闻京城近郊的山上,有个灵山寺,刚好车马从山脚下路过,母亲便提出想要上山拜佛。
父母恩爱,父亲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让其他人继续进京,一家人轻装简行上了山。
下了一天的雪,寺庙中银装素裹,别有一番风景。
杨蝉衣独自一人走出院子,凭着记忆,朝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
积雪厚软,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她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足记。
正值寅时,深夜已去,黎明未来,天地一片混沌。
杨蝉衣从偏门进入殿中,径直来到佛祖跟前,跪在蒲团上。
她双手合十,心中五味杂陈。
昨日醒来以后,后续发生的所有事情,桩桩件件,都与梦中毫无差别。
便是再愚钝,杨蝉衣也知道,那不可能是梦了。
她真的重生了。
——回到了嘉庆十三年,她入京的前夜。
杨蝉衣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上辈子满门被屠的凄惨景象,至今仍历历在目。
她不敢向旁人说,只能自己消化这件事。
一夜未眠,辗转反侧。
直到今日清晨,她心中的波澜才渐渐平歇下来。
她想——
也许是上苍怜悯,神佛庇佑,才让她重新活过一回。
回到一年前,一切还没发生的伊始。
杨蝉衣心中迷茫,向着佛像问道。
“佛祖,我要如何做?”
如何做,才能避免重蹈覆辙,救家人于水火。
殿中两侧亮着万千烛火,一层又一层。
殿中央的金色佛像眼含慈悲,安静垂视着眼前的人儿。
杨蝉衣顿觉愧赧。
如今能够重头来过,已是神佛恩赐,她怎么能再有请求呢?
她低下头,虔诚叩首。
杨蝉衣心中暗下决心,这辈子,便是飞蛾扑火,她也要为家人寻出一条生路来。
拜完佛以后,杨蝉衣跨过门槛,离开了大雄宝殿。
行至山门与天王殿之间的院内时,杨蝉衣远远看到,须眉皓然的济源大师正朝这边走过来。
她走上前去行礼:“济源大师。”
济源大师合掌一礼:“南无阿弥陀佛。”
杨蝉衣停顿了一下,没忍住问道:“大师,人生在世,如何才能不留遗憾?”
济源大师回道:“万法皆生,皆系缘份,缘起缘灭,缘聚缘散,皆是天意。”
“佛门渡人,普通人又如何自渡呢?”杨蝉衣追问道。
济源大师笑道:“修我即是修佛,但契本心,不用求法。”
杨蝉衣困惑:“大师此言何意?”
“南无阿弥陀佛,”济源大师躬身合掌道:“女施主,佛门本无门,门在内心呐。”
说完这句话以后,济源大师不再停留,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