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太贪心了。”
想要活下来,还想要活的风光?
乱世之中,人人都是如此想的,可有几个人做到了。
“贪心吗?”周芮道:“太子乃是大周正统,父皇重病昏迷,命不久矣,扶他即位难道不该是臣子应做的事情吗?”
“在战场上,将军应做的便是如何杀敌,如何得军功,朝堂也不过是另一个战场罢了,殿下想在战场上讲理?未免太过天真了。”
“况且……”徐淮止道:“太子殿下痴傻已久,这样的人,如何当好一个帝王?天下百姓又凭什么认这样的帝王?”
“可他不是天生痴傻的!”每每提及太子痴傻一事,周芮便有些激动,“两年前他还不是这样的,他只是自小身子弱了些,可自他位及太子之后,恪尽职守,连父皇都夸他将来定是明君。”
徐淮止看着周芮泛红的眼眶,“殿下也说了,是两年前。”
“若不是德贵妃陷害,阿樾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为什么害人的人活的好好的,她的孩子黎王未来甚至可能成为帝王,而被害的人却要因为痴傻被你们嫌弃?”
周芮强忍泪水,倔强的看着徐淮止,“他也不想的。”
“我和赵家一直在想法子替阿樾解毒,他总会好的,他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徐淮止沉默不语。
狭窄的地方,一时之间只有火星跳动,枯枝烧焦的味道徐徐蔓延,浓烟滚滚中,那火似乎也快熄灭了。
周芮垂首,手指在泥地上缓慢收紧,指甲刮过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她怎会不知一个健全的帝王对大周而言有多重要。
可那是与她一同出生一同长大的亲弟弟。
但凡阿樾没有中毒痴傻,她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会亲耳听见旁人对他的品头论足。
都是德贵妃的错!
青稚亲眼瞧见她让人给阿樾下的毒,可没有证据,德贵妃抵死不认还反咬她一口,事到如今都没能替阿越除了这个女人。
周芮吸了吸鼻子,把即将凝聚的泪收了回去。
两年过去,曾经都查不出来的证据,如今势力微末,受人桎梏,更不会有。
想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她有且仅有一条路可以走。
看着低头拾取枯枝续火的徐淮止,周芮抿了抿唇,并未再开口。
她,急不得。
-
夜里潮湿,用枯枝升起的火堆燃烧的很快,若无人守着,不多时便会熄灭。
二月春的季节,夜里无火,只会寒凉入体,易感风寒。
周芮没撑住睡了过去。
好在徐淮止只是闭目养神,并未真正睡着。
每过一刻,他便会睁眼添一把火。
暖光驱散了夜里的寒意,再过一个时辰,天便会亮了。
整日的疲倦令徐淮止有些头疼。
修长的指骨捏着眼窝,试图驱散倦意,撑到顺玉来寻。
忽然,肩膀一沉。
搭在眼窝的指尖骤然停顿。
均匀的呼吸在狭窄的山洞中尤其明显,那是靠在他肩头的周芮酣睡时发出的声音。
徐淮止侧头看了一眼,只能瞧见少女散乱的发髻。
紧接着,呼吸声愈加急促,睡梦中的人似乎在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徐淮止蹙眉,微微俯身,试图听清她含糊不清的咬字。
“杀了你,本宫死也要拉你垫背!回去就……杀了你,让你害……阿樾。”
若他所料不差,周芮在梦中应当是见到了德贵妃。
徐淮止抬手,轻柔的将周芮的脑袋拨开,让她靠着另一侧的岩壁。
见她睡梦沉沉,徐淮止再次阖眼,并未将她方才的呓语放在心上。
高处总是能瞧见第一缕熹微的晨光。
金灿洒满山头之时,山间陡峭的斜坡上,正有一帮人马大步流星的赶来。
“都给我仔细找,每一处都不许放过!”
“是!”
凌乱的脚步声唤醒青山,为首的顺玉一夜未睡,做完徐淮止交代的事情后,迟迟没有等到人回来,只好带着一群人前来山中搜寻。
比起旁人,他跟在徐淮止身边好几年,更为了解他的行事作风。
不多时,顺玉便在地上瞧见了一些脚印。
很快,便寻到山洞的位置。
可当他兴高采烈的行至山洞门口,刚发出一个字便被映入眼帘的场景怔住。
狭窄逼仄的山洞中,火堆好似方才熄灭不久,还冒着屡屡青烟。
坐在火堆后的两人相互依偎,少女靠在男人的肩窝,睡的正沉,不知是不是梦中并不安稳,清秀的眉头微蹙,嘟囔了一句后,脑袋又往男人的脖颈处蹭了蹭。
发丝钻进衣襟,铺散黏腻的贴在脖颈上,突如其来的痒意令他蹙眉。
狭长的双眸微微睁开一条细缝,被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