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相,您这是怎的了?”薛颂河小心翼翼的看向身侧突然不对劲的徐淮止。
“薛大人,你觉着这些人口中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薛颂河自然不信徐淮止听不出来,但仍旧道:“事发突然,昭和公主定然不会提前与这些人对好口供,是以下官觉着,八分真。”
徐淮止猛地阖眼。
洁白的床榻上忽然晕开了一滴鲜血,如一根根细针,扎进心口,涌上喉咙。
诸多情绪萦绕,向来灵台清明之人,此时竟也杂乱无章,分不清堵在心头的究竟是恼怒还是……慌乱。
这头,那几位小郎君渐渐停下声音,周芮偏过头,看向脸色难看的匪人,“还需要本宫说的再明白一些吗?”
他不死心道:“我怎么知晓殿下不是和这些人串通好的,殿下既要自证,那便让各位瞧瞧守宫砂是否还在,不然那样荒谬的事情,谁会相信。”
周芮瞬间冷下脸,恨不能将他一口咬死。
若是换做几日前,她自然不怕,反正她也没什么好名声,连衣裳都脱了,还怕露出点在手臂上的守宫砂?
可眼下,她就像是用膳到一半,眼瞧着快要咽下肚子,却猛地被人扼住喉咙般难受。
见她沉默,男人脸色转晴,消减下去的气势瞬间高涨起来,“殿下别是怕了吧。”
两厢僵持的局面对周芮并不算好。她想要破局,想要替太子挽回名声,就务必要让众人相信,她有磨镜之好。
尽管疤痕在她身上,风月楼的小郎君也能为她的说辞添一把火,可想要彻底将这些人的目光从太子身上移开,好似只差这最后一步的守宫砂。
周芮咬紧牙根,仿佛彻底走进一个死胡同,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那样东西,她变不出来。
屏风后看戏的少年忽而勾唇,搭在车轮上的手指向前轻转,朝着周芮而去。
突然,一道急切的声音自人群中传来,“老三,老三!”
蓬头垢面的老妇人自木梯而来,扒开众人,拼命的往前蛄蛹,目光直直的盯着站在周芮身侧的男人,“老三啊,你竟然真的在这儿,赶紧跟娘回去!”
随着老妇的话音落下,少年转动轮椅的手一顿,停在周芮身后不远处,默默观望着。
男人神色震惊,“娘?你怎么……”
妇人满身大汗的来到男人跟前,急的破口大骂,上手招呼,“我都说过多少回了,让你不要再和那个叫知意的花娘来往你就是不听!你知不知道她是王爷的人,你长本事了哩,你跟王爷抢女人!”
众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在男人身上,那些话仿佛柳暗花明般,点亮了周芮的双眸。
“娘!你胡说什么!”男人脸色惨白,慌乱之中脑中一片空白。
“我胡说?我都打听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人看见她从黎王府出来,保不准怀的就是王爷的孩子,你不要命我还想要!走,赶紧跟我回去。”
老妇不顾周遭的吵嚷,仿佛被人恐吓过一般,拽着男人就往外走,嘴里仍在谩骂,“之前我就告诉过你青楼里的女人没个好的你不信,还非说她怀了你的孩子,现在好了,咱家差点就大难临头了,我告诉你,以后你再敢见她,就别要我这个娘了!”
男人百口莫辩,从他喊出娘的那一刻,所有的解释都不过徒劳。
他不甘心的想要甩开老妇的手,可转头却瞧见方才还对太子之事兴致勃勃的众人,如今听见与黎王有关,各个都是人精般连忙散开,生怕招惹一身骚。
在他停顿之际,妇人已经将他拽出老远。
周芮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没承想令她如此着恼的事情,那老妇人三言两句便替她化险为夷。
尽管从那老妇人口中得知今日之事与她那两位皇兄不无关系,可眼下她顾不得生气,只觉高兴。
高兴那老妇人来的恰到好处,四两拨千斤的替她解决了眼前的麻烦。
于她而言,这一池水自然是搅得越浑越好。
莫说今日过后这些人还能不能记起阿樾,便是她的磨镜之好,黎王与知意的关系都能众说纷纭,供人谈论许久了。
人群散开后,冷风徐来,周芮此时才惊觉后背浸出的冷汗,她轻拢衣衫,打了个寒颤,看了一眼从方才起便一言未发的知意。
“殿下……”
仿若看不见她眼中的湿润,周芮问:“你准备如何面对本宫那位皇兄?”
知意身子轻颤。
周芮视若无睹,苦恼道:“本宫记着大皇兄是因为骁勇善战,立下赫赫功绩,才在年少时便被封为黎王,黎王,也就是厉王,知意姑娘觉着自个儿能在他手上活过几日?”
“殿下,求殿下看在奴方才有悔意的份上,救救奴。”
双膝跪地发出的声响并不会令周芮动容。
“想来无论是本宫那心狠手辣的大皇兄还是风月楼的规矩,都不会让你过的顺遂……”
在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