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旁人定会嘲笑她傻,放着状元郎不嫁,要嫁一个不知踪迹,虚无缥缈的人,她朝岑晏一笑:“有二公子在,我付出再多也有回报,不是吗?”
如果要评价沈棠的说话方式,岑晏会想用“单刀直入”四个字。
他问:“你想要什么?”
“先说第一件事,我希望二公子能留下一个方便联系的方法,今日我想找你只能让明嫂‘守株待兔’呢。”
“……”
“二公子既承诺要保护我们,总不能在关键时候找不到人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是承诺过,也想到过一辈子,可此时才有一种实实在在的真切感:虽然沈棠会退亲,可实则还是会跟他牵扯一辈子。
在这个时刻,岑晏忽然生出了悔意,他隐隐觉得自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这种退亲跟成亲有什么差别呢?哪怕他成家后还得要管沈棠,如果她是个会惹事的人,更是不敢想象,可事已至此,不答应,又显得失信了:“你到时可以去丈八巷的吴记纸画铺找吴掌柜,不过我有言在先,不是每件事我都会帮忙。”
沈棠明白:“若非要事,我不会劳烦二公子。”
但愿她说到做到。
岑晏问:“第二件事是?”
“我们之前谈到过钱财,我当时说没有想好。”
“你要多少银子?”
“我要田地,”沈棠解释,“田不贵,又能持续产粮,我可以借此养活一家。”
岑晏不免惊讶。
这样的心机,各方面的盘算,都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姑娘能有的。
难道是父母双亡导致?岑晏深深看了她一眼:“这都是你自己想的主意?”
“何处不妥?”沈棠反问。
“没有,你想要多少田地?”
“得看一亩良田值多少银子,得看二公子手头宽不宽裕,如果二公子银子够的话,我想要两百亩地,最好是水田,离京城不要太远。”
沈棠都已经算好了,两百亩地,大概会花掉岑晏四千两左右的银子,他应能拿得出,而一亩地除去雇农的钱一年大概能挣一两银子,两百亩地就是两百两,如果再种些经济类作物,或许一年可以达到两百二十三两的收入。
说出如此准确的数字,可见她很早就有打算。
岑晏道:“我会找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田,等退亲之后自会替你置办。”
“劳烦二公子。”沈棠送他出门。
其实买田很是麻烦,手续不少,但沈棠此举不止是为长远做打算,也是为省他的钱,两全其美,故而岑晏虽有不满也没有否定——毕竟沈棠确实想到了办法,动作也快,不得不说,超出了他的预期。
便算是奖励吧。
而关上门的沈棠想到将来解除婚约后有钱有闲,无忧无虑的日子,已经高兴地哼起歌来。
歌声随风飘到门外,飘入岑晏的耳朵。
那样怡然,那样欢快。
他忍不住想,她如此高兴,到底是因为田,还是因为可以成功退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