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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阶上 番外三【if线4】

让我又爱又恨。如今已经为人母了,就不能稍稍妥协,让我们各得其所吗?”

她张了张口,他见缝插针,很快便堵住了她的不满。

头一回如疾风骤雨,第二回,倾诉的是无尽的相思。他把他所有的委屈和悲伤,一点一滴徐徐告诉她,她没有见过如此脆弱的他,身子在燃烧,心头却涌起绵密的钝痛。她紧紧攀住他精壮的肩背,脑子混沌地想,也许……就这样吧。十年了,她一直生活在痛苦中,真的要继续下去吗?用悔恨来折磨自己,惩罚当初没有一同赴死的过错?

现在她有鹤予了,没能在父母跟前尽孝,但可以做个负责任的母亲。鹤予没有错,不该为了父辈的恩怨,经历太多的磨难和屈辱。

狠狠一击,她倒吸了口气。绞杀,无休无止,快活来时,像大限将至。她的指甲深深扣进他肉里,所有的怨恨,也在濒死的抽搐里土崩瓦解了。

村野里的床不结实,吱扭响了一整夜。第二天起来,鹤予揉着眼抱怨:“老师睡觉不老实,吵得很,害我夜里没能睡好。”

正盛粥的如约,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他却很擅长敷衍孩子,笑道:“我帐里进蚊子了,打了一整夜,实在没法子……横林,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鹤予捧着包子咬了一口,点点头,“什么事儿,说吧。”

他正色道:“你娘同你提起过老家吗?你们的老家在京城,那里才是你娘长大的地方,你想不想去看看?”

鹤予是个体人意的孩子,“书上说过,故土难离。娘想家了,儿子愿意陪娘回去,只要娘高兴就好。”

皇帝望向她,“你瞧,鹤予答应了。”

如约没有说话,偏身在桌前坐了下来。

孩子对于出远门,一向有很高的兴致,忙着来追问:“咱们什么时候走?到了京城,我能不能养一只小狗?”

“收拾收拾,今儿就走?”他抢先替她作答,“至于养小狗,更是小事一桩。到时候我带你去京城最大的狗市,紧着你挑选,你想养几只都可以,怎么样?”

鹤予一阵欢呼,连饭都不吃了,赶紧跳下凳子,忙着收拾他的小零碎去了。

如约无奈地凝眉,“你怎么总是自作主张?”

他靦着脸道:“早晚都要走的,就不要拖延了。峡溪的风光再好,也不及京城养人,我不想让你事事亲力亲为,我想让你养尊处优地过日子。往后我还得更勤勉些,给子孙创建个盛世天下,等孩子能接班儿了,我带你出去游山玩水。我答应过你的,要带你去看河山秀美,草原宽广,不能说话不算话。”

漂浮的心,终于慢慢落下来。她轻吁了口气,思忖再三道:“你答应我的,可不止是游山玩水。你说过,我可以留在宫外,不必进宫,这个约定还算数吧?”

他说算数,“我踅摸了个好地方,金鱼胡同以西有个烧酒胡同,里头有座新建的大宅子,和光禄寺只隔着一条玉河。出了胡同往南就是东安门,东安门直通东华门,我每日进宫不算远,约摸一炷香工夫就到了,来去很方便。我知道你不爱受约束,以前的人和事也不想过多牵扯,我都依你。横竖你有什么要求,我全答应,只要你不再抛下我,一心一意陪在我身边就好。”

如约垂下头,晦涩道:“我觉得没脸,身世广为人知,最后竟这么没气性……”

他摇了摇头,“这世上真正没气性的人,你没有机会得见,何必让自己沾上这个字眼。你若是没气性,能折磨一国之君五年之久?能让我放下如山政务,死皮赖脸在这小村子里流连半个月吗?以前年少气盛,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自觉会让人轻贱,如今咱们连孩子都有了,还在乎那些吗?只要你心里的结能解开,大可不必担心人言可畏。人性生来趋炎附势,你弱小,他们才会辱你,你光芒万丈,他们只会敬你。”

他很善于开解人,她扪心自问,确实不如早前坚定了。当初没能做到鱼死网破,她终究不是个极端的人,有了鹤予之后,也懂得这人世间除了仇恨,还有更多值得珍惜的东西。

不过要离开这生活了四年多的地方,还是有些不舍啊。锅碗瓢盆是不用带上了,甚至连换洗的衣裳,那辆停在门外的大车上也已经备足了。

小村子里,何尝见过当地官员齐齐莅临。随扈护卫的将领列好了队伍,屋子里人一出现,冠服俨然的命官们就口称“万岁”,肃容长揖下去。

这下子惊坏了围观的人群,众人瞠大眼睛,没想到那个日日上河边浆洗衣裳的鹤予娘,是这样的来历。还有那个天天夹着搓衣板,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居然是当今天子。

几个议论过他们的妇人吓得面无人色,唯恐秋后算账。眼看鹤予娘朝她们走来,小腿肚子直转筋,几乎要趴伏下来。

结果没想到,她不是来找她们麻烦的,仍是一贯温和的面貌,对小丁哥的娘说:“丁嫂子,我们往后怕是不会回来了,家里置办的那些家什器具也用不上了。几位嫂子挑一挑吧,拣有用的带回去,免得日久年深腐朽了,怪可惜的。”

小丁哥的娘听了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