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礼却几下将皮折了起来,几番寻找后,在红木柜下挖出一个坑埋了进去。
——
素白的天地中,象征着丧事的灵幡,也显得平常起来。
白芒仰头,看着垒了一半的墙面,还能从断面看到夯土的痕迹,米浆黏黏糊糊粘住一半的“福”字。
“李三家原本只有一间屋子,他媳妇说孩子长大不够用,本想再修一个屋。”
收回目光,白芒冲李正笑笑,“怎么不见孩子爹娘?”
李正指了指屋中的棺木,“要开馆查尸体,谁忍心让他们再看?”
白芒默了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棺木已被打开,她低头瞧着里面。
怪不得不忍心让孩子父母再看。
瘦小的身形,还不到棺材的四分之一大,身子当真被竖着分成了一半,那半张脸上的一只眼睛还大睁着,似是惊恐。断面看上去参差不齐,还能看出是什么东西的牙印。
事死如事生,可棺中也不过是不合身的旧衣服,断了腿的木头小狗。村子本就不富裕,这家人过得更紧巴。
白芒看过后抬头,见李正还站在院子里,他半张脸埋在衣领中,看不清楚表情。
“下山时,你到底可曾遇到过异样?”
“不曾。”白芒皱起眉。
话音刚落,银光猛然从棺材中迸射而出,化作绳索绑住了白芒手脚。速度之快,让她都反应不及,白芒低头看着绳子,面色变冷。
李正指尖的符纸燃尽,他深深瞧白芒一眼,“修道之人,也会被妖怪蛊惑,真是可笑。”
顿时察觉到什么,白芒想挣脱,绳子却像是有意识般随着她的力气缩紧。
“村长,妖怪被我压来了!”
大门被一道兴奋的声音踹开,白芒循声看去,顿时瞳孔紧缩。
少年低垂着头,像是羞于见人一般,本就不合身的衣衫更是凌乱,同样的绳索将他捆的更严实,腰上都足足缠了三道。
应是在她走后,就有人去搜了她的住处,将少年给绑了过来。
拉扯着绳子另一头的男人还十分兴奋,手里高举着一块什么东西,熠熠生辉。“村长,这是妖怪蜕下的皮!”
白芒眉心轻挑,往上看去,层层叠叠的银白色鳞片。
难怪他瞬间成了这副模样,她记得说蛇都是蜕皮后会长大的。
“果真是蛇妖。”李正面露鄙薄的瞧过,“这般小的孩子也下得了手,真可恨!”
“妖孽!还我儿命来!”
李正的声音还没落下,门里又飞奔进来一个男人,二话不说的举着锄头就要砸他。
少年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锄头偏了一些,在他额头砸出一个血口,血珠顿时滚落而下,染红他半张精致的脸。
短暂停滞之后,李正忙拉住了悲怒交加的男人,“妖孽凶恶,我们自然会处死他,为孩子报仇。”
紧握着木杆的手用力到青筋乍起,男人瞪着少年呼哧呼哧喘粗气,目光滑过堂中的棺材后猛然脱力,松了手跌跪在地上捂着脸哀哀哭泣。
“他才五岁,连糖瓜都没吃过,你怎么不吃我呢?”
一时静默,李正眼中杀意更盛,从怀中摸出另外三张符纸。丑恶妖孽,就该被火活活烧死,才能告慰人心。
白芒无声瞧着,雪地中的少年像是易折的竹竿,脆弱得真的能被这几个凡人杀死。
他终于抬起头,蠕动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又在看到那层蜕皮后僵住,就像是看到了宣告他有罪的证据。他扭过头,想远远看下那棺木,目光不期然掠过了白芒。
白芒不由得瞬间怔住。
他眼尾通红,目光茫然,睫毛也在轻轻震颤着,连带着抖动眼皮上的小痣,如同无措不安的孩子,连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绳索困住的手指紧紧捏着衣角,像是在竭力掩盖自己的慌张。
“去!”催动符纸,李正高喝一声,符纸化成的火龙立即窜向少年,火光瞬间在他周身暴涨。
热浪侵袭而上,楚卿礼没有挣扎,微合上眼。可炽烈的热气还没舔上他的衣袖,就被突然降下的冰雪熄灭。
他怔怔转头,就见白芒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施完法的指尖还飘着雪花。
火光干干净净的消失,白芒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领,踏风越过屋顶朝外飞去。
“妖孽该死!”
男人的咒骂声顺着呼呼的狂风传入耳中,白芒能感受到掌下的人缩了一下,随后靠得她更紧了些。
堂堂毁天灭地的大反派,这心理承受不太行呀。
心中调侃着,白芒却放缓了飞行的速度,一手往下牵住了他的手。
蜷缩起来的手指被温热的手掌包裹住,楚卿礼浑身被烫得一颤,倏地抬起眼盯住她的侧脸。他已经很久没被温柔对待过了。
村子暂时不能回去,白芒只好往别的城镇飞,约莫不会被追上来了,她看准一块无人的平地落下去。双脚踩实的瞬间,白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