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之事,偷不得懒。
院试后这几日没有先生督促,王苍依然每日勤学苦读,每隔一两日还会吩咐小厮,把自己的课业送到先生家,请先生检查。
贺家的布铺开在东街上,王家的书童要去南街孙先生家,从东城门口进城后,要从贺家铺子门口过。
贺宁远今日用了早食,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溜达着去铺子里瞧瞧,今儿心情好,一路跟熟悉的街坊打招呼。
“周掌柜,今儿生意好啊,入秋后鱼肥了,你家饭庄的鱼可好卖?”
“李掌柜,可有新鲜的老鹰茶,我家只剩下一点了,待我下午家去了,给我包二两带走。”
“张娘子,你家酒坊昨日又烤酒了?”
卖茶的李掌柜正盯着伙计理货,看到贺宁远过来,笑着回了句:“贺掌柜,你家二郎考上秀才了,还是廪生,你家不办一办?”
贺宁远笑着摆摆手:“不办不办,一个秀才罢了,王家大郎得了小三元都不办呢。”
卖酒的张娘子凑趣儿:“各家有各家的打算嘛,你家二郎上私塾第一天都是哭着家去的,这些年为了读书更是没少挨打,现如今好不容易考上秀才,当然要庆贺庆贺,我们这些老邻居都等着你们家办酒。”
众位街坊顿时大笑起来。
贺宁远不嫌被取笑,轻哼一声:“不办不办,我家二郎以后前程大着呢,虽然比不上他大哥读书用心,以后也是不差的,有的是办酒的时候。”
周掌柜道:“说的对,我看你家二郎也不比你家大郎差,过了几年,一样考举人,考进士也不在话下。”
“哈哈哈,那就借周掌柜吉言了。”
贺宁远自己也觉得二郎这一二年里越发懂事了。
贺宁远刚走到自家铺子门口,看到王家的小厮捧着一个木盒过来,贺宁远叫住:“王连,上哪儿去?”
王连忙过来行礼:“见过贺老爷,小的去孙家给我家少爷送功课。”
“你家少爷勤学,前途无量啊。”贺宁远语气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
王连笑着点点头:“贺老爷,您先忙着,小的这就去了。”
“去吧去吧。”
王连走后,贺宁远看了眼王连的背影。
旁边的李掌柜叹了声:“王家那小子真有韧劲儿,他家小厮见天往孙先生家去送功课,有这个恒心,做什么不成?”
贺宁远想到自家二郎,今日早晨还借口考中秀才辛苦,需要休息养养脑子。哼,在家混吃混喝,啥正事儿不干。
也没心思进铺子了,老鹰茶也不要了,贺宁远扭头就家去。
见贺宁远脚步急匆匆,张娘子笑道:“得,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贺二郎又要挨揍了。”
街坊们笑了一阵,都去忙事儿了。
贺宁远回家没有半盏茶的工夫,贺二郎就被打出家门了,身边还跟着贴身伺候的小厮贺升。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贺文嘉一边偷偷揉被揍的屁股一边抱怨:“我爹发什么疯,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端端的,一会儿工夫又跑回来找我的茬,我招谁惹谁了?”
秋老虎晒人,看了眼热辣辣的太阳,贺二郎站大门口没动,然后就看看王苍的小厮王连从孙家过来,贺文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肯定是他爹看到王苍那小子勤学苦读,又看不上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
王连也看到贺文嘉了,忙上前行礼:“见过二爷。”
贺二郎苦着一张脸:“王苍这几日在家读什么书?”
“具体读什么书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听吩咐,隔一两日去孙先生家替我家少爷送功课给孙先生批阅。”
王连嘴巴一向紧,知道问不出什么,贺文嘉摆摆手叫他走。
主仆二人站在大门口,即使贴着大门站,太阳也已晒到大腿了,下半身被晒的暖烘烘的,浑身冒细汗。
贺升扭头看了眼大门,小声问主子:“二爷,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去孙先生家读书。”
贺文嘉打赌,要是不去先生家,他就算他蹲在家门口被晒晕了,他爹也不许人给他开门。
贺文嘉叹了口气,走吧,去孙家吧。
这时,大门旁的角门打开,管事贺全把书箱递给贺升,角门砰的一声关上。
贺文嘉又是叹气,决绝地往孙家去。
嗨,不就是读书么,爷又不是没读过。
贺文嘉到孙家后,熟门熟路地去书房。
孙浔正在读去年刚修订好的前朝史书,见贺文嘉进门,也没放下手中的书,只指了指对面的桌子,贺文嘉乖巧地坐到自己位置上去。
孙浔的性子不耐教蒙童,加之孙家,颇有家资,也不靠教书谋生,于是孙浔主要教导王苍、贺文嘉读书考科举。孙浔乃前朝最后一科进士,又以才学出众和愤世嫉俗扬名,他教学生科举考试,十分令人信服。
孙浔这里原来有十余个学生跟着他读书,这二三年里,其他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