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三,宜出行。
孙家、梅家、贺家、王家的小厮把主子们的行李搬上船,冷飕飕的江风吹过来,冷的渔娘紧了紧肩上的披风。
连续几日降温,南溪县的百姓已经穿上棉衣了。今日天气阴沉,站在江边,冷风直往骨子里钻。
“爹,你们家去吧,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梅长湖不放心闺女,忍不住道:“要不爹跟你们一起去保宁府?”
孙浔道:“师弟不用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出行,身边带着家丁护卫,定会平安回来。”
林氏拉着梅长湖,笑道:“有师兄在,我们自然放心。”
贺宁远连连点头:“我家二郎是个爱闹腾的,在家就算了,在外面若是不听教导,你只管揍。”
“爹~”
贺宁远完全不看儿子,扭头又交代跟去的管事贺全:“你也看着二郎些。”
“小的记住了。”
贺宁远扶着夫人往后退了一步,拜拜手道:“走吧,早些回来。”
船家开船了,渔娘、贺文嘉、王苍站在船头,渔娘轻吸一口气,鼻腔冷的没感觉了。
“呀,梅羡渔,你冻得流清鼻涕了。”贺文嘉惊讶地指着她鼻子。
“胡说。”渔娘赶紧拿帕子擦了下鼻尖。
贺文嘉哈哈大笑:“你不是说没有吗?那你擦什么擦,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渔娘气的扭头打他,贺文嘉往后一蹦跶:“哎,就是打不着,略略略。”
渔娘提着裙子跑过去,贺文嘉扭头跑了,两个人追逐打闹起来,伺候的下人忙劝。
“小姐别恼,在船上呢,小心摔着。”
贺全拦住自家二少爷,低声劝道:“二爷,你可要记得刚才老爷交代的话,咱们的船还没离开南溪县您就闹?”
贺文嘉正想回嘴,眼睛一转看到先生黑了脸,他悻悻道:“我就是逗逗她。”
渔娘跑过来,一巴掌拍他背上,贺文嘉哎哟一声,不敢还手。
渔娘轻哼:“讨人嫌!”
孙浔叹气:“你们都多大的人了,出门在外,行事稳当些。”
“我们知道了。”
孙浔觉得他们不知道。
“可要读书?”
贺文嘉忙摇头:“坐船看书头晕得很。”
孙浔训道:“不想读书就别在我跟前闹腾。”
“好!”
渔娘和贺文嘉被训了一顿,王苍站在不远处看得清楚,顿时笑了起来。
“恰如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罗家的船驶过,罗县令看到独立船头的王苍,忍不住赞道。
刘氏嘴角含笑:“王家这位独子确实养得好,今年十七了吧。”
“没错,王苍比贺家二郎大三岁,今年已十七了。”
刘舒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张氏有心说女儿两句,当着小姑子夫妻的面,不好直说落了女儿的面子,就道:“十七岁的秀才也不算少见吧。”
刘舒娘看向她娘,前些日子她娘不是还感叹不能和王家结亲,属实遗憾吗?
“十七岁的秀才不算少见,可他若是三年后考中举人,隔年又考中秀才,二十出头高中进士,那就很难得了。”罗县令跟孙浔关系不错,王苍和贺文嘉读书如何,他还是知道一二的,王苍聪慧又勤奋,罗县令十分看好。
张氏不肯赞同:“举人、进士都是读书的读的好的人尖,哪里就那么好考了。”
“再说了,王家不是世家吗?就算来日考中进士,前程也比不上汪四郎吧。”张氏期待地望向小姑子。
叙州府下辖高县的县令姓汪,汪县令比罗县令小十余岁,两人却是同年中的进士,因着同年同僚之谊,又出身相仿,两人交往频繁,书信来往不绝。
罗县令调任到南溪县后,距高县近,交往就更多了,罗县令得知汪四郎年十七,还未婚配,就动了把侄女说给汪家四郎的心思。
汪四郎前些年中了秀才,今年八月考举人试未中,下一回举人试又要三年。以汪四郎的年纪,考科举还可等一等,成婚的事等不得了。恰好罗县令试探,汪家就接了罗县令的话,两家人趁着休沐相约到叙州府相聚,借此相看相看。
大嫂满眼期盼得一佳婿,罗县令不好泼凉水,笑道:“汪四郎有个进士出身的父亲,又有个已考中举人的大哥,他今年虽未中举,我看学识反而是其次,估计是年纪小,大考心里紧张才没中,再用心学三年,或许就可得中了。别说二十多岁中举,就是而立之年中举也算年轻,待到汪四郎考中进士,前程自然不差。”
刘氏顺着话往下说:“大嫂,汪县令和夫君是同年,两家的交情不错。汪县令的夫人我也是见过的,是和气人儿,汪家四郎和舒娘的婚事若是成了,好处多着呢。”
张氏听得心头满意:“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舒娘的婚事还要指望你们操持。舒娘啊,以后可要记得孝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