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看看能不能新趾甲长好,把旧趾甲顶出去就行了,但是这样可能趾甲会增厚。不然就是现在就做个小手术,把这几个趾甲都拔了,把甲床清理干净,等新趾甲长出来。”
杜滟听到拔趾甲就白了脸色,十指连心,估计脚趾也不例外,历来酷刑拷打里,钉指甲签子都是之一。女医生看她的样子,忍不住好笑,“不过是门诊小手术,给你打上麻药,你都不会觉得痛,之后两天来换一次药,换满两周就行了。”
杜滟看看一脚乌黑的趾甲,想了又想,去交了手术费用,上刑场一样坐到门诊手术室里。杜滟一向自恃胆大,可是原来手术带来的心理冲击和胆子完全没有关系。医生打完麻药,用针戳了杜滟的脚趾,直到她不觉得痛就开始拔趾甲。像医生说的那样,痛倒是不痛,可是手术工具在脚趾上来来回回冰凉的感受让杜滟觉得头皮发麻,脚趾上还时常觉得有凉凉的液体流过,想来是血液。杜滟躺在门诊手术床上没看,可是单单这么想一想,她就觉得反胃,整个人开始冒虚汗。
手术完成,护士把杜滟扶起来,杜滟瞄一眼自己的脚趾,几个脚趾都包上了厚厚的纱布,隐约看得见沁出来的血迹。她觉得浑身发软,坐起来才发现现有的鞋子根本不能再穿。护士想办法去住院部给杜滟拿了只拖鞋,她强撑着挪到医院门口,坐进自己的车,又发现只要轻轻踩一下刹车,脚趾上就有冰凉的血液流过的感觉,叫她想吐。
杜滟在车子里呆了半晌,发现自己孤家寡人,竟然找不到这个时候适合来帮她一把的人。父母远在外地,同事朋友都是下班赶着回家做饭照顾家人,她也不好意思要别人来帮忙。想了又想,杜滟还是给英卫发了个消息。
英卫的回信过了十多分钟才到,只问她到底在哪个医院。杜滟回了过去,英卫立刻又回消息过来,“别走开,我过来找你。”
杜滟舒一口气,放下手机。
下午六点多正是街道繁忙大家行色匆匆的时候,杜滟坐在车里,看着马路上医院门口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看病的人多半都有人陪同,孩子扑在父母的肩头撒娇,年轻的显见的都是情侣伴随,年长的是家人陪伴。暮色夕阳下,虽然来来往往的一半是病人,可是让杜滟突然伤感了起来,除了父母,竟然没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
英卫到的很快,他看到车子里杜滟眼框发红,泪光闪闪,愣了半天才敲车窗。
“怎么了?”英卫头一件事就是发消息问杜滟,虽然杜滟大致已经告诉他不过是脚趾受伤,可是眼前她的样子,倒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杜滟抽了纸巾按眼角,对着英卫关心的目光,觉得自己过于多愁善感了。
“没什么,只是现在怎么回去啊。”杜滟把驾驶座退开,给英卫看她那包扎得像几个小粽子的脚趾们,“车子停在医院太贵了,一小时十五元的停车费。可是我开不了车了。”
“我有驾照。”英卫从包里翻出国际驾照来,“我先送你回家。”
杜滟已经很久没有坐过别人开的车,很久没有闲心去观看街景。她自己开车自己上路太久了,这一刻有了机会,才发现,原来熟悉的城市和街道,也已经改变了很多,有新的建筑,新的店铺,新的路,这个城市在不经意间,就已经更换了面貌。而她的生活,好像还在旧有的圈子里兜兜转转。
杜滟侧过身子,拉远了距离看英卫。她喜欢看男人开车,和女人开车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刹车油门挂档,在男人手里,这些动作总是一气呵成,机械在他们手里,是随意摆弄的玩具。曾经她也曾是不服气的喊着女性一样可以这样那样的人之一,她自己也确实在很多方面可以和男性一较长短。可是现在,有时候她觉得,男女的优势各自不同,在有些方面,她愿意站开,去欣赏男人的发挥。
何况是在现在,杜滟从心里觉得,可以被人照顾是幸福的事,不然她现在不是还在医院门口发愁怎么把车弄回去,就是在出租车上发愁一天好几百的停车费。
医院到杜滟家有一段距离,杜滟指挥着英卫把车停好时,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将近十一月,天色暗得早,小区里的路灯却还没开。杜滟专心顾着从车里拿自己的包,不留神在车位边的马路牙子上磕了一下刚手术过的脚趾。钻心的疼一下子从脚趾上传来,杜滟哎了一声弯腰下去,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英卫从车那边赶紧绕过来,扶住杜滟的手臂,急着蹲下去查看她的脚。
杜滟抖抖索索的单腿站着,把右脚藏到左脚后面。刚手术完的脚好看不到哪去,她脸色通红,一头一脸的都是虚汗,拉着英卫不肯让他看。“没什么,就是碰到了。”
英卫单膝蹲在那儿,抬头看杜滟。她明明痛得眼睛里都含着眼泪,牙齿咬着嘴唇,还是固执的不肯让他查看一下。
英卫站起来,杜滟才把右脚放下地,麻醉药效已经差不多消失,脚趾稍稍一沾地,她就觉得一阵阵的痛,还带着不停止的出血感。杜滟试着挪了两步,就发觉不行,照这个速度,她挪到四楼家门口,大概要一个小时之后,何况她还得背着她那死沉的电脑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