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是人类模仿、记录和表达的基础，这一点我们就不在老师面前班门弄斧了，”孙策笑道，眼镜又往下掉了一些，“比如这副拓印，我们在翻阅资料之后也无法形成统一意见。我认为这就是西王母，但是有人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女性形象，这也是贵所最重视的一点——文物本身的争议性。”
“但我们认为，‘承认争议’本身也是科普教育的重要目标。贵所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多努力，那么，为什么不把这些流程公开呢？”
你若有所感：“那孙先生的意思是？”
“香片，”孙策敲了下桌子，切换到下一张，“我们设计了三种版式，每种都是‘印章主图’、‘图案’和‘史料信息’的结合，作为香篆的赠品。‘主图’是印章中心画像，‘图案’是印章身部的刻画图案，‘史料信息’则是从贵所提供的资料里摘取的、与‘图案’相关的文字内容。这样既能契合‘香篆’的主题，也能表达‘印章’的含义。更重要的是，大家的劳动成果都可以记录在上边。”
孙策推了下眼镜：“观众也许不会对一张香片感兴趣，但如果他们买了这个香篆、想发文案的时候，香片上的文字，不就是最好的参考吗？”
说着，他摘下眼镜，眉眼带笑地看着你。
你：……
旁边的员工小声嘀咕：“怎么又摘了？谁教他这副志在必得的傻样的？收敛点、收敛点！谈判呢！”
然后马上他又戴上，故作深沉地清了清嗓子。
员工：……
你：……
你的工作状态和吐槽状态被孙策这一摘一戴彻底搞乱，一时间脑子里又要判断又要想方案还想吐槽，竟然不知道先说什么好。
“老师？”
孙策挑着眉问你，竟有些挑衅的意味。
“挺好的，”你也坐直，捋了下头发，稳住心神，“但如果是香片的话，我想提一个意见，可不可以——”
“——用传统香料的味道？”
你顿了顿：“对，不同时期有不同的用香偏好，能不能……嗯……至少把已确认的图案和香料对应上？”
“可以是可以，”孙策点头，“老师你看这张示意图——都加上之后，为了确保信息准确，能选择的素材就少了，而且文字会变得很多。香片只是赠品，香篆才是主角，这就有些喧宾夺主了。”
你只是想尽可能地达成师父的需求，顺着思路才想到香料的事，听他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了。孙策也不催促，你一一翻过手中的文件——内容、手稿、数据，的确是一个非常完善的方案。
“你……”
孙策问：“嗯？”
你想问他是怎么想到这的。一天之内两次想到一起去，你难免有些震惊和怀疑。但眼下所有人的注意都在你们身上，你只得暂时按下。
“那麻烦孙先生这边把最新的方案提交给我吧，我尽快发给工作室那边。”
“好的，”孙策摘下眼镜，往你的方向走来，“贵所的意见我们也会尽快核实，这几天就去找替代材料和需要的工艺，如果博物馆那边通过，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那么，合作愉快。”
孙策伸出手，略一躬身，微微笑着。你不禁猜测他此时到底是“孙策”还是“孙先生”，终于意识到他制定这个规则的用心——在你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不管相不相信、愿不愿意，当他做出对应动作时，猜测便成了关注。
“……合作愉快。”
你也伸出手，孙策用力地握了握，一触即分。
会议结束。大家大概知道自己又有哪些新任务了，匆匆回到工位记录。
“快十二点了，”孙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吃饭吃饭，你们不吃老师还吃呢，卷什么卷？”
大家纷纷喝倒彩。
“孙哥，那老师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不请大家吃顿好的啊？”
众人起哄：“就是啊！”
“早就等着这一顿了是吧，”孙策指指他们，“走，点好了，开车的载一下没车的啊。”
“呜呼~！”
早上来的时候孙策就和你说过这事了，这是必要的应酬，你没有拒绝。你本以为开完会后会被当成那种无理取闹的甲方，但是没想到刚刚和你介绍的那两个女生又靠过来了。
“孙哥，那你也载载我俩呗。”
孙策扬了扬下巴，示意自己先去开车。她们俩立刻拉着你爆笑。
“哈！我的老天爷啊，我以为像你们这种学术单位会很严谨呢！没想到接受程度那么高啊！”
“是啊是啊！而且那个、那个香料！你临时想的吧？我看你表情就是！你怎么想到的啊？！”
“我也不知道啊……”你回忆道，“就觉得，应该可以在这个方向加一点。那你们呢？”
“孙哥想的啊！”女生声情并茂道，“昨晚上大家加班围在一起想预备方案，孙哥突然冒了句——诶？香料怎么样？然后马上又说不行不行，接过站起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