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很多天,孙策都没有出现过。广松了一口气,有些五味杂陈。
如果不是以这样的方式遇见,说不定她会很喜欢孙策——他总是那么有活力,绝对是内耗人的天菜,这样的朋友总是很吸引她。但是时不我待,她现在的第一要务的保证安全,还有收集善本、收集素材等等等等一堆事要做,所以,嗯……还是算了吧。
但是又一天,她刚刚从巷子后边绕出来,小桥边,一艘小船已经停在门口了,几个其他铺子的老板早就摆好了大筐小筐。
孙策大喇喇坐在船上挥手:“早!”
广痛苦地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斜斜地看着他。
“我送你去集市!”孙策自告奋勇,“我撑船可稳了!”
“不用了,”广冷漠道,“我等下一艘。”
“下一艘要很久哦,”船上的客人道,朝向孙策,“小哥,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孙策只看着她,以一种期待的目光,手握着船蒿,没有回答。广扁扁嘴,提着裙子下了台阶。孙策立刻笑了起来,帮她接过箩筐。
广坐在船尾,孙策在船头撑船。孙策的实在太高了,水乡的桥洞于他而言像是塌下来的天,每过一处,他就得坐下来。路没走多长,倒是他,一直在忙上忙下。短暂的黑暗里,邻里们打量着这个忙碌的外乡人,不时低语几句,小声笑着。水波流转,光在人们脸上跳动,转瞬即逝。广捕捉到,孙策也在看她,直到天光日暮。
孙策想帮她把东西拿上去,广摇摇头,孙策便不多说什么。
从那以后,孙策来得不那么频繁了,也不再以那么直接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不过如果突然大雨,孙策会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帮她搬东西;闲逛夜市,本子被过路的行人撞掉了,另一只手先帮她捡了起来,在她看过来前又隐没在人群当中。他有时在店铺对面的台阶上,有时又在巷子口的大树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在那里”。
怎么说的,脱离“小孩哥”的范畴了,但不多。
孙策双手垫在头下,看着头顶的叶子,翘着的腿一晃一晃。
她不喜欢早起、不喜欢打扮,如果头一天晚上睡得不好,第二天早上的布巾几乎包不住碎发,疲惫和烦躁就这么写在脸上;但她胆子又很大,跟人吵架说吵就吵,仰着头也把对面说得落荒而逃,就是说的话很奇怪。
她很喜欢看书,每日除了供货、送货,就是在看书、写字——担心她眼睛看坏,他常常会弄出些动静让她抬头;她的口味很重,总是吃一些辛辣的东西,但犹嫌不足;她喜欢漂亮的东西,铺子门口的装饰越来越多,驻足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她也很懒,明明有那么人想要同她做生意,她却全都婉拒了,好像她开铺子只是为了消磨时间一样。
消磨时间,消磨时间,消磨时间也挺好
“簌簌——”
他下意识一接——摸到了一个果子。
广站在树下,手肘处挂着篮子,手里还拿着另一个苹果,蓄势待发。
“得空吗,”广偏了偏头,“有事找你。”
孙策翻身下来,仍然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广从荷包里拿出一个东西,直奔主题:“这个章,认识吗?”
一方小小的印章赫然出现在他眼前,孙策的目光跟随她慢慢移到手上,突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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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再回来的那天,广打开了老乔的木盒。
老乔啊老乔,不是我想看你的隐私,但是孙策那模样看起来你们俩是真认识啊!我不想再有欺负小朋友的罪恶感了,见谅啊见谅啊……
广祷告完毕,凭着记忆找出那几封她看了一眼就放回去的书信。
[……近日边境战事频繁,恐暂无法打听,请乔姑娘稍候。]
信有中都路、上京路、京兆府路、临洮路、夔州路的,内容相差不大,都是说暂时没有消息。
老乔到底在打听什么?
广看了看日期——几乎都是三年前的回信。所以,老乔在三年前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她接着往下翻,看来老乔的确一直在追问这件事,但回给她的信越来越少,到最近这段时间,只有夔州路还在寄信。
夔州路?那不是离西川很近了?
广隐隐觉得这件事大概和她的穿越脱不了关系,于是抽出夔州路的信件详细查看。
[……依某断,此章形象若非常人,唯释教与之类似,但观其发式、衣式,形象为女,动作较为端直,不似伎乐天女,或为某一菩萨刻画。]
下一张纸上,画面中心是一枚印章,章上的图案像是一位女性,云鬓、趺坐,面部似乎有表情,但线条太短,并不明显。广福临心至,打开了木盒里的那些小盒子——果然,都是印章。一一看去,广很快找到了那枚印章。这是枚蚀花红玉髓刻成的小印,质感温润,纹路白、黄、红间色,国内多在云南、两广一带有见,不过多是做饰品。仔细看看,就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