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少公子胡亥矫诏篡位,必欲诛尽手足而后快。
那几年的中原,凡是丧亲的人都算是幸运,因为很多家庭横遭灭门。
蒙恬和朔方军坚决追随他们的督军,但是经过与匈奴的十年鏖战,其重组的兵力不足三个团,万余人。
罗穆斯驻守在玉门边哨,广收情报,于是建议全军撤离局势复杂的神州,开赴西域,远观其变。
而主公的回信则带着斯巴达式的简洁:“待我号令,直取咸阳!”
在月氏废墟的脚下,玉门骑兵营枕戈待命,代表西方的白虎旗飘扬在苍白色的盐碱大漠。
一天天,一年年,太子那边毫无动静,而大秦江山已是天翻地覆……
……
当六十岁的罗穆斯从追忆中醒来时,发现在座椅上昏睡过去的自己,已被儿子搀扶到了床铺上,盖好了毛毯。
窗外,天已破晓。
补水完毕的东方快车,又是龙躯一震,喷吐着白汽,缓缓驶出忧伤的小站,加速向东飞驰。
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在戈壁、祁连相夹的数千里河西走廊,直奔八百里秦川而去。
龙车右方,从薄冰点缀的山坡上,亮晶晶的雪水汩汩而下,从龙轨路基下的沟渠流过,在另一侧灌溉了大片湿地之后,汇聚成汹涌澎湃的黄河——孕育华夏的母亲河。
但在罗穆斯的记忆里,这条通向大秦心脏的、时常栓塞的大动脉,并不是这副模样……
始皇帝驾崩三周年前夕,大秦玉门关尹奉命率领手下的一千骑士,踏过皑皑雪山下的干旱草场,直奔死亡的幽谷。
最新的军情:咸阳被占,胡亥被俘;刘邦手下,三万五亡命徒。
而在把庄严高原和富饶平原分隔开的太行山下,章邯、司马欣、董翳拼凑了四十万庄稼汉,血战乱臣贼子。
当三名秦将得知刘邦部已经攻占咸阳,而他们效忠的二世皇帝已成阶下囚,便彻底丧失了斗志,率二十万残部休兵乞和。
河西道上,千夫长罗穆斯号召当地土著的戎族回报皇恩,为行将覆亡的帝国募集了五千死士。
罗穆斯率领的骑兵团伐木为舟,渡过了静静流淌的黄河,急行军十日后,经西城门进入了咸阳市区——竟然未遇任何抵挡!
从百姓口中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的:
五天之前,战局骤变;刘季乌合,作鸟兽散。
就在秦军主力计划在八百年历史的殷墟向项羽缴械的那个清晨,朔方军的一万勇士突然杀出,顷刻间就全歼十几万贼兵!
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但这就是晴天霹雳般的事实!
惊骇之余,罗穆斯留下辎重,亲自率领最精锐的轻骑追击,很快在黄河南岸的陕县追上了仓皇逃窜的刘季一伙。
在随后的遭遇战中,诛杀了匪将樊哙,正打算继续向东追敌,但接到了太子令,便收兵回守咸阳。
一个北风烟雪的日子,罗穆斯在牙帐内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主公兼手足。
戎服长靴的帕萨斯看上去比十三年前还要忧愁:
白脸憔悴,凹目无神;棕发披散,枯卷凌乱。
风中,玄武旗噼啪震响。
旗下,扶正乾坤的功臣们全都形容枯槁,蓑笠包裹周身;肌肤凡有显露,累累皆是伤痕。
在咸阳紫宫简单的登基式上,大秦新君向心有余悸的子民公布了长治久安之策:
“让我们把古老的黄土地浸入世界的蔚蓝海洋!”
……
太行山下,目睹强虏灰飞烟灭,二十万本来打算投降的关中子弟铁下心来,发誓唯三世皇帝马首是瞻。
好男儿装备了划时代的新式武器,很快就平定了全天下,并在蒙恬大将统领下远征西域,立罗穆斯为大夏王,替大秦延揽人才。
而后,猛士们驻守四方,成为第一代方阵士。
罗穆斯动身前,奉三世皇帝之命与十三岁的季娜完婚,相携西去。
但直到少妻年满十八,时年不惑的丈夫才与之圆房。
此次来访,大夏王带回了三世皇帝的孙子,也就是德米特留斯。
但王后却坚持呆在家里,说她厌恶旅行……
入秦的第三个早晨,大夏王被噩梦惊醒。
晨光透进窗帘,无力却很稳当。
龙车长鞠躬道:“殿下,‘咸阳西’到了。”
停车中的龙头,依然从无数的龙角中冒着白汽。
一袭礼服的大夏王走出车厢,踏入雾气缭绕的月台,接受军容严整的部队持铩敬礼。
“近卫第一团”驻防旧城,团长是西庇阿校尉。
盛装打扮的他护送贵宾,走向一列无马自行的神奇“角车”,因独立车头的排气管得名。
已经坐了三天龙车的大夏国来客,再见到小号的“角车”,便也见怪不怪了。
但几步之外一座破旧的石阙,却吸引了罗穆斯全部的目光。
他辨认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