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静静地洒在二人之间,映得江澈更显得面白如玉、墨眉似剑,清秀俊朗的面庞上一双繁星似的眸子亮晶晶地注视着温允禾,温允禾感觉自己的脸好像一下子热了起来。
听到江澈的表白,温允禾是不意外的,之前二人一同经历了那么多,万般情愫尽在不言中,再加上上一世江澈为她所作的种种,温允禾心底多少是有些猜想的。
自重生来,他教她琴艺,助她复仇,陪她走过低谷,其实她或许也早已对他暗生情愫,在无数个瞬间。心底一直有个声音似乎在劝她答应江澈,相信他,接收他这份沉甸甸的情感。
她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生活如今尚且是一团乱麻,未来更是虚无缥缈,了无定数,教她如何现在便能应下这一生的诺言。
似乎过了许久,在江澈期冀的火快要燃尽的时候,温允禾终于开口了。
“江澈,能给我些时日再回答你吗,在许定一生之前,我想先找回自己。”温允禾的声音在夜色里听起来轻柔而又坚定,驱散了江澈心底的最后一丝担忧。
他轻笑了一声,抬起手轻轻地将温允禾散落在脸颊的发丝勾到耳后说:“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
第二日,二人便又收拾行李同乘一车朝着清和村旧址启程了,温允禾看着马车两侧变换的青山绿水,同江澈聊诗词歌赋,也聊到曾经在国子监的那些往事,只是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昨晚的那番对话。
“聂廷轩有治世之能,你若留在朝廷,他不会亏待你。”不知想到了什么,温允禾将目光移向了窗外,说道。
江澈轻抿了一口茶,回道:“我志不在政事,从前旧居朝堂,只是闲来攒些俸禄,如今能偏居一隅,才是吾心安处。”
温允禾闻言有些诧异,转身瞠目盯着他追问道:“以国子监祭酒的俸禄,你短短几年能攒多少?你莫要唬我。”
“哗——”的一声,江澈展开手中的玉骨扇,笑了起来,打趣她道:“你这是在打听我的身家?”
温允禾恼羞成怒似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佯装欣赏窗外的风景。不一会便听见身后传来江澈悠悠的,略带笑意的声音。
车外忽然传来了车夫的声音。
“江公子,温娘子,清和村旧址到了。”
掀开马车的帘子,映入温允禾眼帘的便是零零散散的几间木屋散落在一条清澈的小河两边,看上去空落落的,一片寂静,早已没了人烟。
温允禾儿时朦胧的记忆似乎被唤醒了些,好似被什么力量牵着,不知觉走进村子里,径直到其中的一间较其他屋子相比大些的屋子前,同江澈说:“这便是我儿时住的屋子。”
江澈知道温允禾此时定是回忆起了那些悲伤的往事,便在她身旁无声的安抚着她。温允禾缓缓走进屋内,打量着这逼仄而幽暗的房间,斑驳的血迹还溅落在木板上,森森白骨堆叠在房间一侧,似乎在提醒着她,这里发生过怎样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温允禾对着那堆早已看不出人形的白骨,缓缓地跪了下来。双膝落地之时,她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双手掩面,颤抖而带着哭腔地声音回荡在木屋内。
“爹,娘,女儿不孝,如今才来看看您们。”
江澈同她一起跪了下来,朝着那堆白骨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以示尊重。
哭声持续了许久,直到温允禾好像用尽了气力,埋首在江澈的怀中,才渐渐息下。
良久的沉默过后,温允禾方才从江澈的怀中抬起头,直起身子来,她对江澈说:“江澈,我们给清和村的村民立碑吧。”
“好,我吩咐下人去做。”江澈温润的声线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好像一瞬间就给了温允禾无线的力量。
温允禾欲站起身来,不料似是跪得太久了,腿有些麻了,刚站起来便又跌坐回江澈得怀中。江澈见温允禾似乎走动有些困难,便打横抱起温允禾,让温允禾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温允禾也不作挣扎,乖乖地将头靠在他的怀中,似乎还能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声。
夕阳西下,原来早已日暮。
江澈抱着温允禾走回了马车边,将她放下在了马车内的软榻上,安抚她道:“今日你哭累了,这村子里的木屋内尚有许多灰尘未经打扫,今日便先在马车上将就一晚罢,立碑的事不急,明日我便吩咐下去,万事有我。”
温允禾如繁星般的眸子在黑暗里亮晶晶的,乖顺地“嗯”了一声,然后状似无心地问他:“那你今日歇在哪?”
江澈一哽,他本打算靠着马车便将就睡了,“我在马车外靠着睡,我怕有山贼,正好守着你。”
温允禾的眼神一时有些游离,小声说:“夜深露重,山间寒冷,不如你和我一起在马车内歇息吧。”
听到温允禾这么说,江澈一下子便溢出了笑容,“如果温娘子不介意的话,自然是江某的荣幸。”说完,江澈便进了马车内。
“你打算如何重建起清和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