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日头毒辣,陈阿娇又最怕热,心中烦闷感愈加,好在想着等会就能见到祖母,陈阿娇这才高兴了些!
她重生已有一些时日,一直未曾去给祖母请安,记忆里的祖母早已是一团虚影,前世祖母去的早,刘治登基的第六个年头就崩了,故而陈阿娇不知如何面对祖母,且祖母是个十分睿智的女人,陈阿娇怕她看出端倪,因此前些日子宫里来人催了一次,她借口生病未去给窦漪房请安,昨儿个被刘治带进宫,她若再不去祖母那里便真是大逆不道了!
陈阿娇思忖间,马车已经驶入长乐宫,她因昨夜先谴了空青回府,虽刘治派了两个宫婢跟着,用着不够舒心,更加担心空青如何了,也不知阙殇护送空青回府了没有?陈阿娇又回想起阙殇最后留给她的眼神,似愤怒似哀怨,昨夜她一夜未归,怕是一时半会哄不好他!思极至此陈阿娇顺手摘了朵祖母殿院中的月季,笑着摇头,月季在她的手中把玩,显得大气又鲜艳!
不久祖母身边的长宫女雪雁唤她进殿。陈阿娇乖巧的跟在雪雁身后,进殿就见祖母坐在棋桌前,棋局已成,像在等待陈阿娇入座!
陈阿娇瞧着祖母模样,记忆开始渐渐清晰,直到前世祖母的脸和现在她眼前的模样完全重合,陈阿娇忍不住情绪,眼中泛泪,忙低头行礼掩盖自己的失态,只听窦漪房笑道:“小兔子,半月不曾来见祖母,你个小没良心的!被那小猪崽子拱了去!亏得祖母给你备了乞巧礼,想来是不想要了!”
众婢女皆半躬着腰,听着窦漪房调侃着陈阿娇,想着陈阿娇定然不依,又得闹一番,非得让太后认错才罢,哪知陈阿娇突然重跪在窦漪房身侧,双手环住窦漪房的腰,头埋进窦漪房怀里感慨:“祖母,娇娇真的好想你!”
陈阿娇这一跪惹得窦漪房心疼不已:“这傻孩子,祖母逗你玩的,快些起身,地上凉,咱娇娇的腿下也皆是黄金!”
陈阿娇这才起身,身体依着窦漪房,她冷静的瞧了眼这六博棋盘,祖母未开口,她并不着急入座,此前舅舅年少时因这六博棋失手杀了吴王之子,虽宫里未禁止抢道博弈,但她知祖母并不喜这玩意,今日倒是稀奇,怎的会拿出来?
果真如陈阿娇所料,窦漪房只看着棋盘,并未打算玩这棋局!良久,她手搀着陈阿娇到金丝楠木雕刻的百鸟朝凤桌上煮起茶来,祖母的茶道超绝,宫中无人能敌,听说祖父刘恒最爱的就是祖母每日给他煮的好茶,母亲学了许久也未得其精髓,陈阿娇也跟着窦漪房学了些时日,她静不下心来,便也只得皮毛!不过陈阿娇不觉可惜,她能重新喝到祖母煮的八仙云雾,幸福之感油然而生,眉眼弯成一道月牙,啧啧称奇。今后可得跟着祖母好好学学这里间的门道,静静心门。
窦漪房将煮好的茶递给陈阿娇,笑问道:“春折牡丹,夏饮清茶,秋寻红叶,冬候风雪,人生皆在这一叶一茶方寸之间,娇娇,你可明白?”
陈阿娇喝茶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掩住情绪,放下茶杯,乖巧的摇头装作不解,窦漪房满眼慈爱看着陈阿娇又道:“庄子曾曰:物物而不物于物,念念而不念于念,祖母将你拉入这乱局之中,可曾怪祖母?”
陈阿娇忙跪在地上抬头看向窦漪房答道:“娇娇未曾!祖母与阿娘倾尽心力,娇娇感激涕零,万不敢怨怼责怪!”
“娇娇觉得治儿日后是否能成为明君?”窦漪房并不着急要陈阿娇起身,喝了口茶,似漫不经心,陈阿娇的心却沉了下去,昨夜祖母已然知晓...
他是否是位明君?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又如走马观花般溜走,陈阿娇心中苦笑,是了,他如何不是呢?废分封建郡县,击匈奴统天下,治国治世之才,能文能武之帥,不论是军事政治心计手段皆令人钦佩,于疆土家国于黎明百姓堪比秦皇,她若为男子,也只能五体投地,拜服于他...
“是!”陈阿娇面容坚定,她不能因为不愿嫁他,而去否定他...舅舅身体已到精药强撑的地步,再过两年便无力回天,她身上流着刘家的血,她不能拿着刘家的天下陪她去赌,她可以不嫁刘治,但刘治必为天子!
“既如此,娇娇为何要选舜儿?”窦漪房轻扫过陈阿娇的脸,心中满意,这孩子半月未见,举止气度皆沉稳,就算此刻仍是波澜不惊之感,这才是皇后应有之态!
“事出紧急,并非娇娇心中所愿,还请祖母责罚!”陈阿娇知晓这答复祖母不会相信,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祖母若真要为她换个太子,她岂不成千古罪人?!
窦漪房笑着命雪雁扶陈阿娇起身,拍了拍坐着的空处,陈阿上前坐下,靠在窦漪房肩头,压下心中无尽酸楚,窦漪房搂着陈阿娇,轻哄着柔声道:“娇娇啊,保证血脉纯正永承,是你作为刘家女子的责任,你究竟是不想要这凤位还是不想要治儿?”
她若说两者她皆不想要,祖母又当如何?陈阿娇闭眼遮住眸中慌乱,再次睁眼起身已有雍容华贵之威:“娇娇皆要!”
“如此便好!”窦漪房指了指身后的屏风,陈阿娇看去,屏风后放着一凤椅,是祖母日常休息时坐的,只听窦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