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事心中有了数,这才介绍起自己,当然,经了这么一遭,不管她说什么,这两人也只有乖乖听着的份儿了。
她放平了声音,道:“公主殿下仁慈,这次被赶出去的姑娘们纯属无妄之灾,若有愿意留下的,公主府会收留她们做侍女,若不想留下,公主会发一笔银子送她们回家。”
听起来也不算太差,齐月面无表情,玉芙终于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些血色。
她眼含热泪,激动道:“公主的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齐月冷笑,这种管教人的方式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些女孩因为没有完整地浸泡过药浴,加上被玉芙轻易煽动,在清瑶公主心里早就是被放弃的一批人了。
当然,这些女孩被培养了这么久,清瑶公主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当不了未来君上的人,留下来供往来的达官显贵取乐也好。
东秦官员贵族中蓄养家妓的风气由来已久,那些自诩身份尊贵的人不愿去外面的妓院和教坊,觉得与平民共享女人肮脏并且有失身份。
于是各自家中搜罗些年纪小的绝色少男少女培养,以供宴会取乐,若有满意的,自然可以带走,放进房中做个侍妾。
这些人是他们精心养着的,大家彼此知根知底,用起来既干净又放心,等他们年纪大了,就给他们给自己家中奴仆配人。
齐月的母亲千姬,就是她们中的一员。
这些女孩见识了公主府的繁华与奢靡,哪里肯甘心拿着微薄的银子出去,再去过从前那些挨饿受穷的日子。
而她们既要留下,自然要签下卖身契,她们并不知道,这一纸契约一旦签下,将来不仅自己,就连她们的子孙后代都要世世代代为奴为婢。
若是主人不松口,不管别人用什么条件,也无法赎身,而她们的未来以及子孙是再也翻不了身的。
就算他们的主人一朝覆灭,他们也不能获得自由之身,而是被当成物件一样被交易出去,由这个主人换成另一个主人,半点由不得自己做主。
齐月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前世她当上皇后之后,因为自己曾经深受奴隶出身的磋磨,便大力提倡废除家妓的存在,并且提议卖身契中写明赎身银,让他们可以努力赎回自己的自由之身。
当她的提议一出,便遭受了前所未有猛烈的抨击,后来……
思极往事,齐月心中五味杂陈,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当初的提议时好时坏。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心事。
“过几天会有新的先生来教你们,还有一批新的姐妹进来,这几天二位姑娘就自便吧,只是——”
张管事顿了顿,语气更加严厉了几分,“公主殿下不希望这次的事再次发生,不然不会像这次这般轻易放过了,二位可都明白?”
这话明明白白地就是在敲打她们了,清瑶公主对整件事清清楚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没有受过药浴的玉芙,但是显然,她不会放任玉芙这种利用大家的同情和女孩们彼此之间的情谊而联手向赵华瑾施压的事再次发生。
玉芙浑身一抖,脸上顿时白了,额头冒出了大量的汗水,呼吸变得急促,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要晕了过去。
可她身边的两个人,一个神游天际,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一个事不关己,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有扶她的意思。
玉芙到底没有晕过去,反而白着一张脸,深一脚浅一脚游魂般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她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委屈自己的了。
张管事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看着两眼发直,明显在神游的齐月。
“你在想什么?”
“啊,”齐月啊了一声,下意识道:“在想先生。”
“想她做什么?”
张管事眼神一厉,声音依然平淡。
齐月这才完全回过神,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和小心翼翼道:“昨天公主殿下似乎很生气,我走的早,不知道最后到底怎么样,有些担心。”
具体发生了什么,张管事一清二楚,只是——
她仔细注意齐月的表情,疑惑道:“她那般对你,你居然还想着她?”
齐月秀眉微蹙,看起来有些难过,随后叹了口气,“不管她做了什么,总归是教导过我一段时间,我总归是盼着她好的。”
张管事拧眉,再次仔细打量齐月。
与玉芙不同,她明显听到声音匆忙赶出来的,身上除了就寝的衣服只在外面套了件外衣,原本红润的脸色冻得苍白,头发有点乱,看起来有些狼狈。
可与全装的玉芙站一起时,人们的第一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望着她,被她绝美的容颜和楚楚可怜的气质吸引住,并从心底里产生一股怜惜之情。
而她说起自己总是盼着赵华瑾的时候情深意切,仿佛每一个字都是出自她的真心,哪怕是张管事这种阅人无数的,也无法判断她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却不由自主地想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