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盒里的布擦了擦镜片，语气随意得打断了他：“许衍，你跟我说实话，你不同意调职不是因为家里反对，对吗？”
余光察觉到面前的人有些紧张的情绪，刘副局重新带上眼镜，温和的笑了下，“我不怪你，也尊重你的决定。”
“我坦白，之前跟你母亲联系过，据我了解，你是因为感情留在这？”
对面的人一副探究的样子，许衍的注意力却集中到了他的前一句话，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显，只是平静地问了句：“她是这么说的？”
刘副局听他语气有些不对劲，想了一下，“她说你已经做了决定，帮你拒绝了调职，虽然机会难得，她也觉得惋惜 ，但还是尊重你的决定。”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许衍的脸色很不好，路过的警员走过来问他有没有事，他强撑着摆了摆手，走进茶水间，随即关上门靠在玻璃门上，喘了口气。
刚才那一瞬间，胸口处像是被一大团棉花堵住，他一闭眼，脑海中就是昨晚在案发现场那具女尸口里满是鲜血的棉花。
许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仿佛感受到喉间的铁锈味，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
墙上闪过一张脸，李秀英笑着的脸，却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许衍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还算是平静，即使是被人掌控，也努力的维持着一个平衡。
但是现在，他隐约觉得自己做不到无动于衷了。
李秀英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许衍心里都清楚。
她说为了他好，想让他调职，自己经过综合考虑之后也确实是提交了申请。
现在她又不让他走，甚至暗示局里是因为感情的事，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好像就能轻易的决定他的人生。
否则就会被扣上不忠不孝的罪名。
所谓的母亲，所谓的爱，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狠狠地勒住他的心脏。力度刚好，让他不能逃脱，也憎恨不得。
张春阳正火急火燎的打印资料的时候，有个警员偷偷摸摸的来到他身边，小声问了句：“张哥，听说郊区有个杀人案？”
张春阳没给他眼神,手里刷刷的取着复印机里的纸张，“这事你就别打听了。”
那小警员挠了挠头，陪着笑：“好嘞，好嘞。”接着眼珠子一转：“主要是我想问你来着，许队呢？”
张春阳斜他一眼：“不是去执行任务去了？”
“我知道。”旁边工位上的警员划着转椅凑过来，“跟着鉴定科的人一起出去了。昨天的那个案子…”
张春阳立马比了个嘘的手势，沉声警告：“这案子还没眉目，不能外传。”
另外两人都识相的噤声，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那个站着的警员尴尬的吐了吐舌头，想起来什么一样，缓和气氛，“我觉得最近许队不对劲，休息的时候总是发信息打电话。”
“你也太多疑了。”坐着的人笑他。“许队就不能是家里有点事，我说你是不是变态呢，天天关注人家许队干嘛？”
“不是你听我说，主要是我还没讲到重点呢。”小警员有些着急：“前几天我不是去找他签个字吗，结果我看见许队的屏保了。”
一圈人唏嘘了一声，纷纷向后仰。
“这有什么？”张春阳翻了个白眼：“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好吗？”
这一年多许队用的都是默认设置的屏保，压根没换过，他光是看着都有些腻了。
那人语气更急了，语速加快的小声道：“这次不一样，换成了一个女孩子的照片。”
周围人一愣，张春阳先反应过来，“会不会是女明星之类的？”
坐着的小警员白了他一眼，语气鄙夷，“你看到过许衍看八卦新闻吗？更别提有喜欢的女明星了，他认都认不全。”
“那女生长什么样子？”
“我隐约看到是个女孩子的侧脸，好像是在教室里的桌子上趴着。”他挠了挠头在周围人热切的目光下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懊恼的说了句：“其他的忘了。”
张春阳脸上突然有些不自然，疑惑地问：“你确定只有一个女生，周围没有其他的男人之类的？”
几个大老爷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些带颜色的play。
有人支支吾吾说了句：“不会吧，许队这么正经一人。”
“啧，那也是个男人好吗？一个身体健康并且强壮的男人，谁还没有个特殊癖好。”张春阳冲两人使了个眼色。
话题越聊越离谱，他们对视一眼，声音慢慢停了下来，张春阳眼尖的看到茶水间出来个熟悉的身影，急忙朝着两人摆了摆手。
几人赶紧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