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汝倩随意找了一位老乡问她们一堆人为何围在这儿,那老乡不仅给她解了惑,还坦言到如今为老百姓些子曰书的手艺人已经不多了,故而她们都围在这儿等着。
汤汝倩跟着围观了半晌,见老者就独自一人,围着的人一半是为求子曰书,另一半纯粹是看个热闹。
汤汝倩心细,注意到老者研的墨很快便干了,导致书写中途便不时要停下研磨,极其影响速度,不过老人家气定神闲,周围人大多都是乡人,并没看出老者的不便。
汤汝倩自告奋勇上前研磨,誓要好好表现一番,这墨要磨的均匀便要掌握一定的技巧,刚好汤汝倩会些,身要垂直,要重按轻转,先慢后快,力度要适中,幸好这一套是原身的基本功,再扎实不过。
汤汝倩是一身书生装扮,又围观了好一会儿,不仅汤汝倩注意老者,老者对她也有几分映像。
砚台被动,老者一开始眉头紧皱,但看汤汝倩动作间又有些章法,磨出来的墨浓淡均匀,便没出声阻拦。
有了汤汝倩相助,老者专心书写时不仅速度快了,行文也流畅了,待将求子曰书的人家都交代了,老者也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墨研的不错”,徐老夸了一句,也是在点对方。
“平日研磨习惯了,老人家不嫌弃就好”
“青山书院的学子?”
“您怎么猜到的!”
“都写在脸上了”,汤汝倩脸上明晃晃的震惊,逗笑了老者,“你在我这儿逗留,是为何?”
“学生是见您老书法造诣登峰造极,张弛有度,十分赏心悦目,故而停下欣赏”
老者才不听汤汝倩低劣的吹捧,一针见血的问道:“想学字?”
汤汝倩也是不好意思的坦言道,“想学写这子曰书的营生”
“胡闹!”
老者却斥责了一声,险些要被汤汝倩的回答气着了,大考恩科在即,读书人不为考取功名而努力,却想着做营生,不堪造就!
“我这我这…营生不会教你的,且死心吧!”
老者磕巴了一下,用汤汝倩的话回她,老者摆摊子写子曰书不过是为消遣罢了,却被汤汝倩误会成以此为生。
没想到老者态度这么干脆,汤汝倩却不气馁,只因这子曰书里大有可为,简直撞到汤汝倩心尖尖里了,汤汝倩看中的,便是这是一门技巧又兼文化传承。
简单来说是来钱快又有逼格!
汤汝倩见老者火气挺旺,便先行离开了,老者见汤汝倩离去的背影,以为对方是被自己凶的收回此念了,当汤汝倩提着一壶碧螺春再回来时,老者便有些差异,老者的身边又围着一圈人,汤汝倩挤进去后,将茶壶放下,自觉又为老者磨起墨来。
老者默默看在眼里,虽没说话,却用鼻息哼了声表达自己的不待见,等人群散去,老者又问,“怎么又回来了,说不会教就是不会教”
尽管老人家态度挺不待见她的,但汤汝倩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和善模样。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看您老嘴唇干裂,去要了壶茶嘛,您喝茶”
汤汝倩恭谨的倒了一杯茶水过去,这茶就是前面不远处的一个街口的茶棚里接出来的,老者瞟了一眼,一眼便认出来了,又是一声冷哼,不过最后还是将汤汝倩倒来的茶水喝了,汤汝倩莞尔一笑,明显感觉到,老者的态度已经软化了。
汤汝倩不再多话,一直殷勤的跟在老人家身后忙碌,倒叫一直等着再她开口的老者有些琢磨不透,结果一直等到了黄昏降临,夕阳西下,老者该回家了。
“小娃娃,你怎么不说话了?”
汤汝倩听的一愣,她一直在极认真的观摩老者的字体,此时听到老人家问她,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额?徐老想听我说什么?”,陪了老者一下午,也在对方与熟人之间的交谈中知道了对方姓徐。
“不想学这门营生了?”
“想啊!您愿意教了?”
“想的美”
汤汝倩的心情一瞬间如坐过山车荡了一个来回,她可就这点心愿。
“为何想学?青山书院学子不应以考取功名,居庙堂之高,而后为百姓谋福址吗?”
“……”,汤汝倩也是没想到老者的思想觉悟这么高。
良久,汤汝倩叹息一声,“何谈为百姓谋福祉,自小家境贫寒,如今我连夫郎一人都养不活了”
老者也是女人,确实能感同身受,不过像汤汝倩说的如此直白,丢尽女子颜面的,徐老倒是第一次见。
不过徐老见过大风大浪并没有因此看不起她,只觉得汤汝倩如此做派倒也坦荡,心里对汤汝倩的“不求上进”也不再计较了。
“明日未时你再来此”
“可是…?”,汤汝倩言语充满机灵劲儿的试探。
“你不是执意要学?过来研磨!”
“谢夫子!”
汤汝倩立马恭敬行礼,喜不自胜,娇郎怕烈女,原来夫子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