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高跟鞋踩过地面的声音在夜深人静、偌大空旷的教学楼显得尤为突兀。
林沅安是被这种规律整齐的响声吵醒的,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是谁这么缺德大半夜在打桩吵着人睡觉啊!
待她眼前渐渐回笼清醒时,她这才发现不对劲。
她正在行走!
身体不受控制地在行动!
怎么回事?她明明是在宿舍睡觉的!
她记得相当清楚,傍晚的时候她和钟棠跑出学校外面的小食街买吃的,偶尔听到有一个女孩消失失踪不见的事情,她和钟棠都被吓坏了,连忙提着一堆食物回宿舍大声播放《大悲咒》。
尤其是她。
她和袁晨燕见过同一个“偷窥狂”。
只有她们两个能看见,其他人都看不见的“人”。
而如今,和她有相同经历的人却失踪了。
这怎能叫她不害怕。
她攥紧手机,看着季跃白的头像。
联系方式是昨天他们两个分开时添加的。
季跃白的头像不是卡通,不是人物,也不是文字,而是一座山。
林沅安没见过这座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张图片的同时,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放松,仿佛是多年漂泊在外的游子终于回到自己阔别多年的家乡。
但这种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她觑着这个头像,小声嘀咕。
要是季跃白搭配个“往事随风”“阳光总在风雨后”的名字,这不就是她爸最喜欢的风格吗?
提前适应中老年的审美吗?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呢?但是这些事情都是她的猜测,万一是乌龙怎么办?
可是他们都成为“情侣”了,是合作关系,是应该有权利有义务告知对方的吧。
她点开季跃白的头像,又返回,然后又点开,接着再返回……反反复复几次的动作连钟棠都吸引过来了。
她手里慌张,不小心把对话框中的“在吗?”发了出去,然后盖住手机。
但是直到躺在床上睡觉前,手机都没有回复。
林沅安拿被子蒙着头。
这人,搞什么啊。
结果再次睁眼时,她却不在宿舍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在教学楼行动着,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身不由己。
她想叫出声,想喊救命,嘴唇却像大石般纹丝不动,喉咙嗬嗬响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林沅安转动着眼珠子,试图从一旁的反光玻璃查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清自己是什么模样后,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精致华丽的妆容,红色的长裙,艳红的高跟鞋,反光玻璃中的自己艳丽而妩媚,艳光四射,有种摄人魂魄的美。
但不是她。
这不是她的风格!
玻璃中的“自己”对她嫣然一笑,林沅安猛然惊醒,渗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现在经历的,和袁晨燕经历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她已经不在致知楼了,为什么还要经历这一切!
没有人告诉她答案,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踏上楼梯。
以往连瓶盖都拧不开的手,如今竟然可以徒手拧开天台门上的铁锁。
林沅安还在暗暗为自己用力过度泛红的手心痛时,迈开每一步伐都仿佛是精准测量的双腿竟然已经走在天台边缘。
只要抬脚跨过栏杆,她就会跌下十几米高的楼层。
不要啊!她还不想这么早死。
幸运的是,被操控的身体可能不太灵光
身体不断撞上栏杆,然后弹回来,如此循环反复,使林沅安稍稍松了口气。
值得的!淤青就淤青吧,总比跳下去要好。
哪知下一秒,她就看见自己身体手脚并用攀爬在栏杆上。
这下死定了!
并不陌生的感觉从剧烈跳动的心脏蔓延至四肢,林沅安知道这是变成动物的前兆。换作是斧头鬼那次,她倒是会庆幸,但如今她的身体被控制着。
变什么都没有用,只是尸体大小的区别而已。
林沅安绝望地阖上眼睛。
哪知失重的感觉并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轻柔地圈过她的细腰,一个巧劲,把她从栏杆抱了下来。
熟悉的调笑声从耳边传来,“你是想让我当鳏夫吗?”
林沅安像是看到曙光般迫不及待地睁开了双眼,果然是季跃白,是季跃白救了她。
说来奇怪,季跃白这个人好像有魔力似的,只要是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气息,无论是准备变身的怪异感还是心里充斥的恐惧感都伴随这个人不成调的模样。
消散得干干净净。
她想张嘴,反驳这个又在语言上占她便宜的男人。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他们之间似乎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