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芝已经换好衣服,她走到茶桌旁,拎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哎呀,真是渴死我了!”
缓过气后,她才又对旁边坐着的令柔解释道:“御前多危险呀,若是跳的不好,或是中途除了差错,坏了贵人们的雅兴,可是要牵连上下,吃不了兜着走的!”“我猜就是这样。"令柔点点头。
“之前听你们说,仙韶院的舞伎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几百人,可就算那些贵人们天天看跳舞,也没几人能轮到,更何况不能。想必你们平时训练都很辛苦吧?毕竟压力大。”“唉,当然辛苦了。“郑芝芝坐下,抚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哀嚎道:“我早上才吃了几口饭,训练了一上午,早就饿的没力气了。若是今日你不来找我们玩,只怕我就要饿昏在课堂上了。”
令柔听她嚷饿,忙道:“婆婆房间里有一盘点心,现在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要不……”
“别别别!“郑芝芝一个劲儿摆手,“我可不敢吃。我最会长胖了,喝水都会胖,贾婆婆爱吃甜食,她的甜心太甜了,我吃了更会长胖,我可不想呈一时的口腹之欲,惹得下次测体重时,被师父拿板子打。”
令柔闻言,当真仔仔细细打量了她片刻,啧啧称奇道:“你别说,你如今比你刚进宫的时候,的确瘦了许多。手臂瘦了一大圈,嗯……不过脸倒没什么变化。”
连竹茹此刻也换好衣服,她也挨着一起坐下,闻言,当即搂着郑芝芝的肩膀,对令柔取笑道:“你才发现呀?我们师父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我们称体重,芝芝因为脸长的胖,格外惹师父关照,每次都点名她第一个测,因为总觉得她体重不达标,可每次测完,偏偏又是达标的。因为这件事,我师父没少揶揄芝芝,说若是她脸上的肉再少些,舞姿一定更轻盈灵动,不会笨手笨脚到成为倒数。”
令柔听她们总是提起一个“师父”,便问:“你们师父也是女子么?听起来好像是位很严厉的人。”
郑芝芝最讨厌别人提起这件事,她对那个师父也讨厌极了,见令柔问起她,积压无数的愤懑与委屈登时涌上心头。她将连竹茹放在她肩膀上的胳膊推开,朝令柔绘声绘色描述:“是啊!可严厉了!简直像活阎王。…郑芝芝下意识看了眼门口,见大门紧闭,窗纸上也没有倒映出人影,这才压低声音继续:“像海里的母夜叉!简直吃人不吐骨头。你不晓得噢,每次有人不达标,她是真会拿鞭子抽的!你看你看一一”
郑芝芝撸起自己的小腿肚子,指着上面一条快有二十多厘米长的浅淡红痕,哭丧着一张脸,“这是她半个多月前打的,可疼可疼了。我即便在公主府也没有受过这样的罪,进了宫反倒要被虐待。我、我想我爹我娘了,我想回公主府,不想待在这,再待在这,我要么被饿死,要么被打死,可能到时真的需要令柔你来替我收尸了呜呜鸣呜…
令柔眼尖,看到郑芝芝白嫩的小腿肚子上,除了那条浅淡的红痕外,还有许多纵横交错的伤痕,只不过痕迹很淡,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她心疼地伸出手,想要摸摸。
连竹茹却唰地一下,将郑芝芝撸到膝盖上的裤子放下,遮住伤痕。
她慌忙看了令柔一眼,旋即表情异常严肃地教训起郑芝芝。“你说话真是没个把门。你忘了是谁把你从人牙子手里买下来的?”
“你要小性子就小性子,别动不动把回府放嘴边,公主花了多大的力气送咱们进宫呀,你忍心让她失望么?”“你只不过是没跳好被师父罚,师父又不是刻意针对你,她对每个人都这样严厉,除了你,别人也没少挨打挨骂呀,偏你这样娇气。”
“你当初若是没遇上公主,卖到普通人家为奴为婢还算好的,就这样,你整日也少不了被打骂,甚至过不了多久又要被卖,再卖的话,卖到什么地方就未可知了。”“你在宫里再累再饿,也比在外面的日子强一万倍,你扪心自问,除了练舞辛苦些,宫里方方面面何曾亏待过你?”“你别不知足,公主与咱们非亲非故,能为咱们做到这一步已经够慈悲,你若想过好日子,趁早别抱怨,刻苦练舞才是正理!”
令柔听得目瞪口呆。
她第一次发现,平日里不声不响,文文静静的连竹茹,口才竞这样好!
果然,郑芝芝听完,已经羞愧的连哭都不敢,她通红着脸,脸上还带着泪痕,支支吾吾向连竹茹保证,自己再也不抱怨,再也不说这样的丧气话,一定刻苦练舞。令柔见郑芝芝这样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难得起了稍许怜悯之心。
“竹茹,你别这样说芝芝。你是她的朋友,她虽然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未必真的那样想,兴许只是内心压抑久了,想找个人倾诉,倾诉完就没事了。”
连竹茹叹了口气,“我就是听不得她总把出宫挂在嘴边。她这人只想得到眼前,你也说我是她的朋友,那我更应该多为她着想了。她其实还心存侥幸,只有断了她的念想,她才能全心全意投入进去。对于我们,只有将舞跳好,以后才能有条不错的出路。”
郑芝芝看了看连竹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