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韩千语声音已然哽咽。
周梓玥眉也紧蹙起来,:“然后呢?”
韩千语深吸一口气:“自那之后,无数人都站出,随他一起谣言惑众。”
:“甚至有人,砸了学堂。”
:“我的养父悲愤欲绝,抑郁而终,养母隔一年也去了。”
韩千语望向梓玥:“我所知所学,竟是养父、养母所教,可惜,我还未完全学完。”
:“我气愤不过,女扮男装,入了科举,我只想为他们证明,最终我也做到了。”
韩千语微微一笑,声音更轻:“我还摸清那位师兄的上任路径,在他途径安阳时,伏杀了他。”
短暂的诧异过后,周梓玥握拳反问:“先生就该将他千刀万剐,献给师祖口舌,已是告慰。”
韩千语:“你比我狠。”
周梓玥:“……”
往事种种,她早已释怀,如今梓玥能看文渊阁典籍,她想,爹娘在天之灵,必然也会欣慰。
韩千语:“文渊阁的典籍都是父亲心血所著,我愿你,能将他们发扬光大。”
周梓玥起身,:“先生放心,我定不会辜负先生,亦不会辜负师祖。”
韩千语笑起,目中深远:“那将来你想做什么?”
以周梓玥的眼界,她并不会只安于内宅,只是安于内宅,是让明珠蒙尘。
周梓玥沉思许久,斟酌着该如何说出意向,她嘴角扬起,眸中亮眼:“我想做第一人。”
韩千语几乎当下便明白了,她眼底的惊喜还未完全用上,就被浇落:“此路艰难,你可真的想清楚了?”
周梓玥郑重地点头。
韩千语回想起长公主府的事,问:“你已经找好门路了?”
钰王夫妻对梓玥如此欣赏,陛下、皇后,皇室中要紧的几位,印象必然也不不会差。
但……
韩千语虽不想以婚事套定周梓玥,但梓玥与她不同,她可孤身,但梓玥的出身就注定她无法不选择婚配。
本就艰难之事,越发雪上加霜。
韩千语欲说,但话到舌尖,却千斤难言。
梓玥回绝许多人,她定然也不想随意就嫁了。
就如当初的逸辰,被指给一个根本不爱的人。
不过,皇帝的这道口谕,暂时解决了当下的困境。
周梓玥应了一声,随后展颜一笑,岔开话题:“先生与我一起拆书箱吧。”
韩千语笑着答应:“好。”
周梓玥下了吩咐,没一会儿,几个仆妇便抬来一个红木书箱,大约有炕桌宽,小臂高,贴有黄封条。
周梓玥瞪大眼,两个月看完……
周梓玥揭开封条,韩千语打开箱,书籍放了半箱,头几册便薄。
韩千语看着书名,转头道:“文渊阁的典籍已年代为分,这些,应该是从最初的朝代里面挑来的。”
周梓玥囧然:“我……能读懂吗?”
万一是甲骨文怎么办!
韩千语道:“父亲说,这些书册都是经过数代守阁人摘抄、批注过的。”
:“每一回摘录,都有新增的注解。”
:“而流传在外的,不过也只是从这些典籍中挑选出来的篇目。”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少有人能接触到这些原本。”
周梓玥诧异地张口,双目亮晶晶的。
周梓玥望向韩千语:“先生,我若有看不明白的地方,还请先生指教。”
韩千语点头答应:“好。”
夜渐深,韩千语离开后,周梓玥也熄灯就寝。
京城内烛火渐案,镇国公府某处院落却仍有火点。
齐誉难眠,干脆点亮蜡烛,举着烛台,走至廊下坐着赏半轮明月。
梓玥说,就当她是胡言乱语。
可那分明不是,她志向高远,并非寻常女子所想。
又或许,寻常女子根本无法想。
因而,她拒亲,即便他人满意,她也回绝。
对他也是如此,钦佩又如何,京城中,当下钦佩她的人数不胜数。
齐誉深深叹出凉气,从未觉得半轮月亮会如此凄凉。
此月非彼月,但又冷得相似。
即便如此,他仍不想就此放弃。
他并非不能接受,他也不会阻拦。
梓玥所知所学更不该因此掩藏……
他能接受,但父亲与母亲又会如何想呢?
想及此处,齐誉眼中涌入无奈。
还有陛下,陛下的圣旨又意欲何为,是否是为了某位皇子或是世子作亲,以此断了京中各家对梓玥求亲的心思。
任何人不得以旁事打扰,如此口谕一发,京中还有谁敢登门送贴,也更无人再敢借着办宴,悄悄相看。
一道圣旨就泼灭了求亲的火。
捉摸不透,齐誉又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