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几步男人便转过头来,正色道:“此处被包围了。”
接踵而至的坏消息快要磨掉人的最后一丝冷静,陈岁安提气几步直接冲到人的身边,听着耳边的细小碎步声几乎叫她忍不住想要把眼前人擒了再说。咬着一口银牙,恶狠狠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衙门那边你值多少两?”
“我现在也许算是……你怀中这把剑的救命恩人?”男人眨眨眼睛看着陈岁安笑了一下,又看了看脚下房屋,“好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会,你想知道什么我们日后再说。”
陈岁安心有不忿,可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叫她也不能再多问几个问题。
“跟紧我,我保你性命无虞。”男人潇洒笑道,而后似燕一般跳下屋顶,自知能力不足的陈岁安果断跟在人身后一同跑进了另一间屋子里。
那尊被供奉着香烛的观世音菩萨像立在堂中,屋中两侧排着的烛火是陈岁安这几日给缓缓点上去的,因此如今还有烛火随风微微晃着,地上的蒲团、案前的瓜果也是新样。两个都没任何忌讳的人,直接一同藏进了角落还垂着幕帘的暗处。
没过多久,那群黑衣人便冲了进来。细密脚步声中夹着些许清脆的利刃出鞘之声,剑身投过烛光留下光影落在四处。
男人伸手虚拽着帘幕,将两人藏得更严实些。
陈岁安行走江湖那么久却也不曾一个晚上被人连续困住两次,此刻看着那罪魁祸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脾气。凤目一瞪,陈岁安秉着呼吸小声道:“我又没有你那轻功,你是想害死我不成?”
男人轻笑一声,似是无可奈何,道:“好,那待会你快些跑。”
寺外适时传过两声鸟叫将黑衣人吸引了片刻,不等陈岁安再开口,男人便直接拿过她手中的空包裹,在她疑惑的视线里顺着墙根走远了几步。
屋中烛火随风轻晃,男人伸手摸了摸那铜像的底座,确定可以踩踏后便一脚踏上那莲花坐台的花瓣之上,一手扶于铜像腰侧,借力踩过那有了年岁的红墙,在空中如翩翩燕翻身而下,落在那群人身后。他的轻功极好,落地之时无声,陈岁安看着分外眼熟,可在脑袋里转了转却又实在想不起来这轻功出自哪门哪派。
男人隐在不远处背光的死角,转过头来朝陈岁安抬了个手,转而便靠近了大门半步,临走前还顺手打翻了一个燃着的烛台。黑衣人闻声转过头来,下一秒,便全都跟着男人朝外跑去。陈岁安适时侧身藏进黑暗之中,边竖起耳朵听那些脚步声与细小的兵刃交接之声。但很快,所有声响便都平息了下去。
陈岁安抱着月缺从暗处出来,刚打算离开时就感觉自己在门口踢着了什么东西。低头去看,陈岁安发现躺在脚边的正是那个被男人打翻的烛台。
烛台中烛火已熄,烛泪凝结于地面,蜿蜿蜒蜒如细小清流,不知怎的,陈岁安一回头就与那正中央的菩萨像对上了视线。菩萨受人供奉就要全人所愿。她也求能早早寻回大师兄,所以便将那烛台捡起放回原处才往外走。
夜黑风大,寺中尚且无可察觉,可这外头却是树影摇乱,陈岁安想着他已将那些人引走,便决心回寺中再休息一晚。
挑了个地方随意坐下,陈岁安盯着完好的月缺看着看着心思便活络起来。
男人是谁,从何而来,到哪里去,这些黑衣人是因为替自己寻剑才惹上的吗……种种不解之事直叫陈岁安一个头两个大。
寺外妖风阵阵,冷雨簌簌,寺中无数烛火随风雨跳动着,也不得安宁。几番纠结后,陈岁安还是背上剑朝男人离开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