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秘书:明小姐,我订了机票,本周五到。】
窗外横风横雨,隔着玻璃都听到凄绝的风声有如哀嚎,嘶哑地试图撼动钢筋水泥建筑。
明蔚看着屋外的雨,回了一个“好”字。
门口传来响动,丁零当啷几声,钥匙被放在鞋柜上。
明蔚没回头,直说:“Yvonne订了机票,今晚九点半飞巴塞罗那,苏黎世转机,后天晚上回来,你陪我去。”
她问过孙秘书,沈遐有申根签。
“这么赶?”沈遐不太想去,“我好像还没同意要给你助理代班。”
“工资我让Yvonne按天结给你。”
沈遐侧过头笑了一下。
明蔚听到了,烦躁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行了,知道你有钱,陪我两天要你命了?”
她语气向来是这么恶狠狠的,这一句却听得沈遐动作顿了一下,敛了笑,抬眸去看她神色。
天色阴,屋里未开灯,暗光下明蔚抿着唇,脸色有点苍白。
沈遐上前几步,将手上袋子搁到餐桌上:“给你带了份粥,要喝点吗?”
这一个动作,T恤领口松松落下来一点,露出他左边锁骨一道疤痕,凸出的骨头上一条拦路斩断的线。
明蔚收起视线,垂下眼睑瞥盖得严丝合缝的粥碗,说:“全是碳水。”
语气比刚才弱上几分,沈遐也算是摸索出一点她脾气,察觉她态度松动,干脆直接拉出椅子在餐桌旁坐下,将粥往她那一边推过去,软声道:“好了,不就是陪你去西班牙?去就去,你稍微吃一点。”
左右他留在香港也无事,就当出门散心。沈遐很擅长调节自己的心态。何况跟着明蔚,也能尽快了解过去七年发生了什么。
明蔚看了他一眼,磨磨蹭蹭地在他对面坐下了,将碗盖打开瞧了瞧,又道:“你不是陪我,是作为助理给我打工。”
好好好,沈遐不反驳她了。
明蔚反倒皱起眉头,自己重复了一遍:“——作为助理给我打工。”
他又没聋,怎么还得说两遍?沈遐刚要开口,忽地意识到什么。
明蔚唱歌是细嗓,但为了保护声带,平时尽量用舒适而稍有些沉的音调讲话。她咬字方式独特,每个字的间隙落得很轻盈,像小猫在人掌心轻挠,欲说还休的勾人。
方才她重复的那句,声音却明显重了很多,还携带着浓浓鼻音。
沈遐问:“你感冒了?”
明蔚没否认,自己摸了下额头:“我也是才发现。”
她一进入节食期就体弱乏力,感冒症状只多一个头晕,还以为是睡少了。
“常用药放在哪里?”沈遐起身去帮她拿,“你把粥喝了。”
“好像在电视柜……”业主本人毫无底气地猜测,“不是的话你再看看旁边的橱柜。”
怎么能糊涂成这样,沈遐懒得吐槽,翻遍三个抽屉才找到一盒绿色必理痛。
他确认了有效日期后起身,看了眼她放桌上喝了一半的瓶装水,到厨房去烧水。
热水壶插上电后传出滚滚的烧水声响,明蔚罕见地安静,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发呆。
沈遐探身瞄了一眼她面前的粥,当即皱了眉。
“怎么不吃了?”像是只动了两口。
“要拍摄。”明蔚将盖子盖回去,回答他,“我吃多了会肿。”
沈遐无话可说,他自己学电影出身,知道镜头对艺人形象的严苛程度。
Yvonne在傍晚赶到,见是沈遐开门后愣了两秒,说:“沈先生,你好。”
“你好。”沈遐小声回她,侧身让开一点,比了个请进的手势。
他广东话水平只够应付基础对话,Yvonne显然清楚这点,换了普通话问他:“明蔚在哪里?”
“感冒了,现在在房间里睡觉。”
桌上放着被抠开一枚的锡箔药板,烧水壶和杯子都不在常规位置,想来是被带进了卧室。
Yvonne环视一圈,坐到客厅沙发上,看了眼表,对沈遐道:“麻烦了,一个钟之后要叫醒她出发。”
她普通话不太好,沈遐揣度她话中暗示:“你是说让我去叫她?”
Yvonne说:“是啊,她白天睡觉被叫醒的话脾气好大的,只有你去才好点啦。”
沈遐唯有苦笑,明蔚受用的另有其人。
反正现阶段的他,连和明蔚和平共处都得小心翼翼。
叫醒明蔚的过程比想象中容易。
沈遐在Yvonne殷切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进了明蔚的房间。
大约是生病缘故,她睡得很浅,听到开门的响动就动了动,翻了个身,几乎整张脸趴在枕头上。她睡觉姿势像小孩,蜷得厉害,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手还紧攥着被角。
接近明蔚时心里时不时传出的隐痛,沈遐这两天早已习惯。但望见她独自睡在床上的刹那,竟然又无中生有一阵难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