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上海,沈遐就和沈西屏分道扬镳,她有别的安排,司机直接在机场把人接走,剩下一个沈遐和孙秘书面面相觑。
孙秘书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噢!老板,您休假前给您司机也放了假。”
所以他俩在这白白站了半天,像傻子。
沈遐无话可说:“打车吧。”
“好的老板。”孙秘书动作熟练地打开网约车程序,选好地址,手指忽而一滞,“老板您为什么要偷看我的屏幕。”
“我没有偷看。”沈遐咳嗽一声,“我只是长得比你高,恰好看到了。”
孙睿:“……”
秘书的目光里隐隐透出谴责,沈遐别开头,烦躁道:“……我就是想知道我家地址。”
他都不知道七年过去后自己住哪!
谜底在四十分钟后揭晓。
眼下已经过了绣球花的时节,仍能看到自大门始,蓝紫色无尽夏轰轰烈烈地铺满视野,花瓣虽然残缺,如此数量堆叠在一起,一阵风吹来便如同涌动的潮水。庭院河道绕成一圈,正前方是一座雕塑喷泉,雕的是手执弓箭的丘比特,雕塑家笔法温柔,将孩童爱神的脸雕得自然稚嫩,浓密的浅色睫毛精细得如同真人,而眼下一滴细小的眼泪,是海蓝色钻石切割而成,闪耀而令人心醉。
孟莎式屋顶,米白色石材外墙,浮雕精美的廊柱,完全对称设计,圆拱形落地玻璃窗,中央是红色拱门。老派法式庄园建筑设计,门的颜色却红得过于饱满,还是木质的,显得有点童话,沈遐认为这不是自己的主意,更像是明蔚的风格。
“沈先生,您回来了。”
说话的人女佣装扮,中年样貌,声音一听就是分外和善的那一类。
沈遐迟疑一秒,孙秘书赶紧低了头,在他身后说:“徐阿姨,徐蔓卿。”
“徐阿姨。”沈遐毫不犹豫地点头问好。
徐阿姨没能察觉他方才那一秒的异常,热情地笑着上茶:“孙秘书也坐,刚从机场回来,要吃点什么吗?厨房温了酒酿圆子。”
孙秘书并不客气:“我要一碗,谢谢徐阿姨!”
沈遐:“……”他算是发现了,自己这个秘书在某种程度上是他的反面。
沈遐在外不爱多话,孙睿则是一个社交恐/怖/分子。
徐阿姨将茶水为两人递过去,随口念叨着:“沈先生可算回来了,乐乐特别想你,你不知道她有多闹腾,我刚陪她玩了一个小时,真的有精力哦。”
沈遐沉吟了一声,望着手上的茶水没抬头。
等徐阿姨转身走远了,他才瞪大了眼,惊疑地望向孙睿:“她刚刚说谁?小孩?”
他和明蔚难道还有个孩子?明蔚没有说过啊!!
“老板,冷静,冷静。”孙秘书说,“听我给您解释,我觉得您是误会了……”
还未等他说完,一连串由远及近的四足脚步声和狗吠传了过来。
一条通体雪白的萨摩耶像个炮弹一样冲了进来,在孙秘书和徐阿姨的惊呼中径直扑向沈遐,差点把他撞得人仰马翻。
徐阿姨哎了一声,说:“乐乐!刚在外面玩过一圈,怎么还这么能跑!”
沈遐坐进沙发里,乐乐兴致勃勃地咬着他的衬衫,嗷嗷直叫,受害者反倒松一口气,原来是狗。
萨摩耶看着不小了,怎么也得有三四岁,脖子上挂了骨头形状狗牌,刻的是瘦长遒劲的行楷,“明嘉乐”,他自己的笔迹。狗牌翻过来,反面是电话地址。
传闻中的贺知书医生在傍晚姗姗来迟,显然对徐蔓卿和孙睿都不陌生,打了招呼过后,和沈遐一同前往楼上书房。
“我听孙睿描述了大致情况,几个问题再确认一下。”贺知书道,“消失的只有最近七年记忆?此前的没受影响?是整段消失,还是比较模糊?”
“只有最近七年,整段消失。”沈遐回答。
“如果让你试着回忆呢?断点是在什么时候?”
“两周前,在香港。”
“嗯?”贺知书像是被触发了关键词,“香港?为什么会去香港?你去香港做什么?”
“……”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尝试过思考,但实在是没办法回想起来,一旦试图倒推那雨夜之前的往事,大脑像被覆上密不透风的织物。
“算了,不必再想了。”贺知书看出沈遐表情不好,“我再问些别的。”
诊断并没有耗费太久时间。据贺知书介绍,他已经给沈遐进行了两年多的心理治疗,对他个人情况比较了解。
“初步看有些类似解离性遗忘症,没有出现明显脑部损伤,是面对某种创伤时的自我防卫机制,可能会出现认知混乱和情感淡漠的症状,但我看你这方面问题不大。”贺知书笑笑,“本来就没好到哪里去。”
沈遐说:“我受了什么创伤?”
贺知书耸了耸肩,用一副你早该知道的表情看着他。
沈遐:?
“你去香港,没有见到你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