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是跟来了的,都在看不见我们的地方,把这林子四周都围起来,没人进得来。”
沈丽予低头笑着,摸了摸那高挺圆润的肚子,道:“这次,应该是女孩了吧。”
宋玉栀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希望是吧,男孩实在闹腾。”
沈丽予担心道:“你三胎生完没多久,这么快就又怀上了,对身体不太好,有没有找郎中抓些补药?”
宋玉栀笑了笑,道:“寻常人都想让我给郭郎纳妾,自己省些心力,保重身子,怎么你不这样说?”
沈丽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事。那种话,我当真讲不出口。”
宋玉栀忽然眼眶湿润了,道:“是啊!你的父母真可谓是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像他们这样深厚的感情,太少见了。”
“来,我们走一走吧。大夫不是说,让你多走动?”沈丽予扶着宋玉栀,在林间小径上随意往一个方向慢慢走去。
阿温没有跟过来,只是守在马车旁,看着她们,仿佛又看见了从前。纵然物是人非,但友谊长青,在她心中,这两位阿姊的团聚,大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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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绿野,虽然在新州城外,但在城外南向。以前多为荒野,林草杂多,常有野兽出没,是邻城县的猎人喜欢去的地方。后来猎物被猎光了,这里也只剩荒野。
蓖北战乱后,大家原先常去的新州北边的郊野,包括原来的皇家猎场,都已被叛军践踏损毁。如今,新州城外也只剩她们脚下这片绿野了,没有山,没有水。
沈丽予和宋玉栀原本就没有多大兴致看这四处的风景,今日不过是出来走走,顺便说一些不能被人听见的事情。
“郭郎和我说了一些。赵衷这个人,一般不怎么与人闲谈,时刻谨言慎行,这一点倒是比一些言行浅薄的官员好上许多,当前归顺马相一派。”宋玉栀又想起郭晚禾跟她说起这个人时的神情,既怕又厌恶,却不肯告诉她原因。
沈丽予问道:“另一派以中书令为首?”
宋玉栀点了点头。
“那你家郭郎,站那一边呢?”沈丽予偏过头看她。
“他——应该不站任何一边吧。”宋玉栀叹道:“拉帮结派的,前朝就有,没想到新朝才几年又这样了。大家斗来斗去,再如此内耗,不知大瑞未来会是个什么光景?可不要再来一次像蓖北那样出来的乱局了。”
她想到自己的孩儿,如果未来也要像他们的父母一样,经历战乱,四处避难,这样的日子对孩童而言实在过于艰苦。
“蓖北之乱,除了乱在朝堂内斗,也乱在兵制军控,朝野疏离。那场乱局,自上而下,自下而上。”沈丽予宽慰道:“只有要人,历朝历代都无法避免结党。如若两边的争斗最终有利于振兴朝政,也能算是利大于弊。”
宋玉栀道:“若是这样,自然最好。郭郎几日前经手了一件贪腐案,算两派内斗的一个结果。那官员也归属马相一派,官至正五品,贪了几万钱,被另一边先拔出来了。”
她望向沈丽予,道:“要知道这样的佞臣还有很多,且都是赵衷送上去的。因而晚禾还跟我说,这个人很可怕。就算再多与他有关的人被抓、被判、被贬,半点都不会攀扯到他的头上,而且他还就这样一点点地往上,升任了吏部侍郎。”
“我知道,要抓住这个人,很难。”沈丽予沉着声音,道:“但我必须抓住他!”
宋玉栀握着老友的手,道:“我们会帮你的。”
“替我谢谢郭大人。他原本不必帮我的。”沈丽予扶着玉栀,转了一个弯,开始往回走。
“你和……你以前还救过晚禾的命,他理当帮你!”宋玉栀心想,幸好方才收住了嘴,不然又要提到那个柴英。
沈丽予道:“他做官——不容易。如果方便,只给我带些消息就好。剩下的事,我自己去做。我家的冤情,一日没有查实查清,你们明面上都不能与我有任何的关联。”
宋玉栀突然问道:“你在信里说,赵衷与林家应没有往日仇怨,他极有可能是想通过制造谋逆假案,为自己的仕途铺路。那赵衷为何就选了林家呢?楮敦不是有好几个印坊吗?”
沈丽予答道:“制造这样的假案,需要找外人刻版,还需要几个时日。如果随便找来一个刻工,由于过分担心害怕,手发抖刻不清,或直接吓得逃出去告发赵衷,后果不堪设想。恐怕只有那心术不正的邓行之,敢揽下这种下作的活儿。”
宋玉栀摇头,道:“不是——不对——或者我应该这样问,赵衷如若要制造谋逆假案,有比刻版印制更快、更简便且不容易出纰漏的办法吧?比如抓一些原本该抓的人,再诬告他们为叛军?为什么偏要选了印坊这条路呢?”
的确,那还是回到沈丽予最初的疑惑——这个赵衷与外祖父母,既不是同乡,更不太可能有日常往来,又怎么会有如此刻意针对林家的仇怨呢?
如果不是针对她的外祖父母呢?
如果针对的是林家的其他姨母舅父呢?
如果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