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他停在城郊一棵梧桐树下。
她背靠着花白的树干,柴英站在她面前。茂密的手掌般大的绿叶压下来,暂且将树下的情人从这纷扰不断的世间中隐匿。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二人。”沈丽予抬头,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否告诉我?”
可他一听到自己问的话,眉眼间的愁云更郁。沈丽予道:“你在担心的事,与我们有关,对吗?”
柴英原本看着女孩,思前想后,重新低下了头,憋在心里的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沈丽予则抬起双手,一把捧起男孩的脸,抿了抿嘴,头偏向一边,道:“与我有关吗?”
柴英注视着和他靠得很近的女孩的脸,心道,就是与她有关。自他遇见她以后,他的全部,他的一生,都与这个女孩有关了。
兄长与兰心阿姊的婚事被阻挠、兄长即刻另娶他人、兰心阿姊为情所困而病倒、甚至柴沈两家许会由此生出嫌隙……这些都可作罢不去管了。柴英最在意的是沈丽予会如何想他,会如何想二人的将来,甚至会否就此厌恶他。
想到这里,对上女孩真挚的眼神,他的苦恼和心意全都再憋不下去了。
柴英绕过她的双臂,握住沈丽予的手靠在自己胸口,然后笨拙地捧起她的脸,像一个孩子捧起一颗鲜红的大果,注视着她那双深棕的眸子,道:“丽予,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不要喜欢别人?”
沈丽予神色惊讶,瞪大了眼睛,听完他那句话,而后只是很想笑,可自己的脸还被他一双大手捧着,只能嘟着嘴答应他的话。
这下柴英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地松开捧脸的手,转而摸了摸女孩脸侧柔软的耳垂,将她耳后的发丝绕入指中。
沈丽予的手还被放在他胸前,于是轻柔地推了他几下,道:“你原来担心这种事呀?”
柴英又认真了,道:“嗯——丽予,我们相互约定,永远都不要辜负彼此。好不好?”
沈丽予逗他,道:“那不一定,你要是对我不好,弃我不顾,我一定再也不理你了。”
柴英紧张道:“我怎会对你不好,弃你不顾?不可能有那样的事!”
沈丽予忽而垂下目光,看向柴英握着她双手,靠在他的胸口,二人贴得紧紧的,道:“世事难料。当初我没想到,伯母会反对堂姊与柴顺兄长的婚事。两情相悦——原来也难以抵挡世俗的阻挠。”
她听宋玉栀说了。那杜家财大势大,只有一个女儿,身体不好,谈了好多亲事,最后才相中柴顺,允诺今后将鼎力相助柴氏一族。
在当世,门当户对固然必要,只是她原以为,情真意切,定能更胜一筹。
现在想来,柴顺对兰心阿姊是有真心吗?
不能再想。那人毕竟是柴英的兄长,再想下去,她可能会想出很多不好的话。
沈丽予和男孩四目相对,就这样无言地看着彼此,抱着彼此,感受着彼此。这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仿佛整个世间都只剩下两个人。她蓦然觉得,与自己两情相悦、情真意切的人是柴英,真好,太好了。
于是,她踮起脚,朝着柴英的嘴唇左边,亲了一小口。
柴英整个人都蒙了愣了,不知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
因此他决定随心而动,张开了双臂,将女孩揽入怀中,望着女孩的脸,缓缓地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瓣。
她的唇在动。
他的下巴转过来抵住了她的。
感觉湿湿黏黏的,有些闷热,真切地听见了吞咽声,吸吮声,呼吸,还有心跳。
吻得情人痴缠,吻得情人心醉,吻得情人难分难舍。
沈丽予后来走在回寝居的廊下,用手挡住自己发红发胀的嘴唇,低头回忆着梧桐树下那缱绻无比的时刻,不禁又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那被舔咬的同一处。
两人分开时,她看见柴英的嘴唇也红了,同时害羞地低下了头。
柴英没有松开怀抱,对怀中的女孩道:“幸好再过一月,我们就成亲了。”他将她搂入怀中,绕过她的脖颈,贴在她耳边,道:“真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说得小声,嗓音微微有些干哑,讲得她耳边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不自觉地缩了肩,整个人埋在他怀中更深。
她也好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
蝉鸣躁动,柴府赶在天气变得炎热难耐时,于月底吉日迎来了一场喜事。
柴顺与杜娘子成婚,柴将军不能回来,在场只有柴夫人和其余一些氏族近亲。比起杜家人多似海的阵仗,柴家的确看起来人丁单薄。
沈丽予站在柴英身旁,看着那位把红蒲扇遮在脸前的新娘,一身缀金嵌玉的红绿华服,一步步经过她面前。
而新郎笑得开心,笑得自然。
沈丽予想到了堂姊近日的回信,她在道观中休养得好,身体也好了许多,让自己放心。
事过时移,好似谁都不该再往回看了。
柴英握紧她的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