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的脖子。
林丽把女儿拉过来,看了又看,想确认她有没有受伤,或是有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事。她在心中庆幸她们都换了男装,在夜里贼人看不清她们的样子。
“唉,大家都活在这乱世,这些人怎么还要去欺辱贫苦的百姓?”陈师傅道:“现在我们没有了马和银钱,该如何赶路?”
就差前面的这座山了。就快要到楮敦了。只要前面没有人拦他们,哪怕一路上遇不到马匹,只是走路回去,也能提前赶到。
沈丽予道:“我们走吧,不能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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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片山林实在太静。
大白日里,林中怎会如此安静?
沈丽予走在路上,越走越往后。她注视着母亲和陈师傅的背影,心中惴惴不安。
脚下这条泥道上,只看得到向前的车辙印和人的脚印,却看不到向后的。这条商道,居然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走。
沈丽予前前后后地看,想换一条路。
就在这时,三个彪形大汉骤然冲了出来,将他们抓住,并拖进了一间草屋里。
草屋里还有其他人被绑着坐在角落,绳索卡在嘴上,无法说话。
想必这里都是那泥道上消失的人。
绑来这些人的劫匪,似乎就只有那三个彪形大汉。他们此刻正在草屋的入口处蹲坐着,灌入一碗又一碗的酒,吃着腥气浓重的肉,手和脚时不时地发颤,忽而不受控地大笑,忽而无端地疯叫,举止十分怪异。
劫匪每吃上那盘子里一口肉,屋内角落里被绑着的人就多一分惊恐。
沈丽予望向旁边的母亲,却留意到她身后的房内,半掩着的木门后,有一小堆衣物,像是不同的人穿过的,甚至还有孩童穿的小袖、小鞋。
她一下明白了这间草屋内发生的事。
在沈丽予小时候,府里的老媪为了不让她乱跑,会讲一些故事吓她,说如果她敢跑出去的话,山上有奇怪的坏人会把小孩抓走,整个吞进肚子里。
若往来的行人都被那三个劫匪抓到这里,这间草屋还藏在林中深处,谁能发现角落里这些被绑走的人呢?
她该怎样做,才能将母亲、陈师傅,还有这里其他同样被绑死手脚的百姓全都救出去?
沈丽予努力地想,拼命地想,把她知道的、看过的、能想到的一切都盘算过了。她第一次感到绝望般地无助与慌乱。
她以前觉得自己聪明机敏,遇到任何事都能逢凶化吉。而现在,她选的这条路把母亲带入了此等绝境。她身边再没有护卫,没有朋友,没有柴英,没有父亲,没有人会因为她陷入困境立即找过来。
原来等到她必须独自面对困局时,竟然是这般地无能,手足无措。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不敢让自己崩溃。林家还等着她和母亲回去。沈丽予深吸几口气。她必须先稳下来,必须先撑住,不能让母亲看见自己慌乱的模样。她必须再想法子,必须不停地想。
对,对,这间草屋,离那条泥道那么远,劫匪是如何知道外面来了人呢?
难道还有第四个人?是谁在给他们通风报信?劫匪是一起出去,那这里的人没有想办法逃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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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外面果然走进来了一个干瘦的男子。他的身形和举止,和这里三个身高体壮的汉子完全不同。他小跑着进来,告诉他们外面来了几个新过路人,让他们现在赶紧出去。
那三个劫匪立即用手擦掉了嘴上的血渍与油渍,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提着斧头,掂掂地跑了出去。
见人跑远了,那个干瘦的男子一回头,沈丽予便发觉自己周围紧绷着的人顿时变得松懈下来。
那男子,看着有些面熟。
沈丽予顾不上这些了,因为他提着刀,朝他们走过来,把草屋内十余人手脚上的草绳都割断了。
其中一个人挣脱开嘴上的草绳,大口大口地呼气,在草屋内走来走去,就是不帮忙,随后掰过那男子的肩头,问道:“你带走的那些人了?我们怎么出去?”
那男子没有理他,最后过来给沈丽予割掉了绳索。
沈丽予这才认出了那男子是阿成,几年前,在皇城外破庙里遇见的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