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洛得了贾滟的话,连忙去打点。
夏堇和锦葵陪着贾滟回明雪堂,贾滟身上都是酸臭味,去了旁边的耳房沐浴净身。
贾滟坐在宽大的浴桶里,浴桶里是温水,夏堇在帮她洗头发,一边洗一边心疼地说道:“太太这几天清减了许多,等两个小主子好了,得好好补一补才行。”
贾滟靠着浴桶,觉得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麻木的。
洗完澡,换上干爽的春衫,她回到正房,默默地歪在榻上,想着等头发干了之后再收拾仪容去闲云阁。
夏堇小时候得过水痘,不怕病气,贾滟不在闲云阁,她要过去盯着两个小主子。至于锦葵,她小时候没得过水痘,被勒令不许靠近闲云阁,贾滟回来后也要等贾滟换完衣服之后,才能靠近贾滟。
见贾滟沐浴完,锦葵去厨房端了一碗红米粥和一些可口的小点心来。
贾滟草草吃了一些,就没有胃口再吃。
她让锦葵下去,不用留在正房里服侍。
锦葵有些不放心,“我想陪着太太。”
贾滟板着脸,“我嫌你烦,不要你陪。”
锦葵:“……”
锦葵只好退出去。
明雪堂的正房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贾滟倚着身后的靠枕,阖上了眼睛。
她没有经历过生育,此刻终于理解了母亲的不容易。
或许她如今经历的,不过是身为一个亲自养育孩子的母亲必须要经历的不到百分之一的辛苦,但已经足够了。
养儿方知父母恩。
这话真的不假。
贾滟前所未有地想念自己的母亲,她意识迷迷糊糊,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有父亲有母亲,还有外祖父母,他们围在一张小小的婴儿床前,满面笑容地看着她。
可是转眼之间,她能走路了,世上与她最亲密的几个亲人陪着她从一条小道的尽头走来,可是走着走着,父亲离开了,外祖父母也在中途消失,唯有母亲牵着她的手一直在走。
于是她看到年幼的自己长大,原本年轻的母亲却变得苍老。
可母亲还笑着跟她说:“如果母亲不曾老去,我的滟儿怎么能长大呢?”
她看着母亲,一股前所未有的悲痛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难过得不能自已,在梦中流泪不止。
悄无声息的庭院,中间种着一颗将近百年的玉兰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下斑驳的光影。
林如海步入明雪堂的时候,才跨过门槛,就看到贾滟的贴身丫鬟锦葵坐在玉兰树下,手里还拿着针线。
见了林如海进来,连忙起来喊道:“老爷,您回来了。”
林如海看了她一眼,“太太呢?”
锦葵朝里看了一眼,就见到贾滟歪在榻上迷糊过去了。
她愣了下,想要进去,却被林如海伸手制止,“她这两天很累,别吵她。”
锦葵眨了眨眼,然后退到一旁。
林如海悄无声息地走进正房,歪在榻上的年轻女子乌浓的长发蜿蜒而下,有几缕飘荡在榻外。
与平日总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不同,她在睡梦中不能开怀,秀眉蹙紧,就连轻轻逸出的一声叹息,似乎都蕴含着无尽的悲伤。
林如海的目光落在她的眼角,那里正挂着一粒晶莹。
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了下,最终还是没忍住,抬手轻触她的眼角。
指腹才触碰到她眼角,就惊动了她。
贾滟张开眼睛,看到林如海的时候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林如海?”
林如海收回来的手背负在身后,不动声色地捻了捻微湿的指腹,然后俯身,双目与她平视:“以为还在做梦呢?嗯?”
贾滟:“……!”
贾滟吓到往后仰,却差点掉下去,林如海伸手拉了她一下,沉声问道:“慌什么?”
贾滟被他一拉,勉强回过神来,嗔怪道:“老爷,您回来怎么也不喊我?”
“刚去了闲云阁,夏堇说你累得厉害,刚沐浴完换好衣服在休息。”
他本也不想打扰她休息,谁知她会这么浅眠,轻轻碰一下就醒了。
林如海问:“怎么不回屋里睡?”
贾滟笑着坐直了身体,手指梳理着已经干了的长发,说道:“没必要,过会儿我就得去闲云阁照看两个玉儿。”
林如海却说:“我刚才带了王大夫去闲云阁,王大夫说绛哥儿身上开始发汗,只要发汗就不会烧得那么厉害,慢慢地会好转,过几天身上的痘子就会结痂。至于玉儿,她本来就比弟弟的症状要轻,只要能熬过今晚也会好的。”
贾滟听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想起梦中的母亲,忽然觉得有时鬼神之说有时并非无稽之谈。她觉得疲倦觉得痛苦时,想到母亲,心中就又有了前进的动力。
贾滟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高兴地跟林如海说:“太好了!希望两个玉儿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