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只在宫里当差,可侍奉的都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当然懂得明哲保身装聋作哑的道理。
只那么微微一怔,又神色如常的给太后搭脉,就好像太后的手腕不曾红痕遍布,就好似没有闻见那清冽的药香。
“娘娘的头痛,还是劳累所致。”
太医缓缓道,“微臣重新给娘娘拟一道方子,娘娘照样饮用,再休养一段时日就会痊愈。”
越襄淡淡的看着太医:“予的头疼,只是劳累吗?”
太医忙道:“微臣给娘娘细看。”
这天儿还是有些热的,明明太后的声气儿也不大,可这么一句话说下来,倒叫太医额上的汗都出来了。
太后虽然年轻,可权柄在身,谁敢轻看呢?
太后怀疑,那就算是这样,也要细看。
趁着太医搭脉的时候,越襄慢慢道:“予上回喝了汤药,这头疼其实缓解不少。可近些时日,头疼又起,身子也沉,脑子不清醒,整个人还会晕乎乎的。这是怎么了?”
她故意这样讲,十分真半分假,就想着太医能不能查出来。
却也想,越蘅敢这样下药,想必就算太医搭脉也是查不出来的。
又或者从前小太后还会替越蘅遮掩一二。
小太后入宫的时候宫中人事并无大的变动,尤其是太医院,并没有进新人,还是原先的那些人。
这些人少说也在宫中五六年了,莫非也被越蘅给买通了?
太医这回搭脉的时间长,可过后还是顶着一头汗,结结巴巴的说娘娘许是劳累了。
越襄倚在那里没做声,倒是沈闫把定在越襄手腕上的目光收回来了。
他站起身,直接对外吩咐:“再叫太医来。”
沈闫不信这一个了。
越襄想,这也好,省得她开口了。
看沈闫紧抿的唇角,越襄微微勾了勾唇角,沈掌印是真的很在意小太后的身体啊。
一连十来个太医都来给太后诊脉,阵仗还闹得挺大的。
人人都看见了年轻太后手腕上的红痕,那宽大的掌印还没有全消,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给捏的,而且还是个男人。
可谁敢说呢?谁也不敢说,都当聋子瞎子,还要当个哑巴,出了这长乐宫,谁都不能说。
皇家的事说不得。更别说还是掌管权柄的太后了。太后年纪虽小,可也不是懵懂无知背后无靠的人。
这些个太医心里连好奇都不敢,不敢想是哪个人那么胆大妄为,居然将太后的手捏成这样。
十来个太医,排着队给太后诊脉,个个都额头冒汗,说辞都是差不多的,太后劳累,才会如许头痛,但太后年轻,休养好了自然也就好了。
越襄心里的念想,突然就断了。连她吃了药都不知道,何谈给她解药。
越襄指了指先前那个太医:“折桂,带他出去开方子。”
其余的太医,自是叫散了。
沈闫一直沉着脸瞧着,他不笑的样子压迫感极强,原本平日里就不是那么爱笑的人,这一下气势太足,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个个小心翼翼的侍奉太后。
沈闫的眼里却只有越襄。
小太后见过十来个太医一样的说辞,那一瞬间的意兴阑珊被沈闫捕捉到了。
她说自己头疼,可面上却不见痛苦神色,越家精心养出来的嫡出娇女,纵然是娇生惯养的,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底下露出丝毫不符合太后体统的异样来。
她原本就该是这样的人。
进宫前或许还有些小女儿的娇态,进宫后成了太后,就端起了越家人一脉相承的严苛体统。
瞧着那从衣衫露出来的一截雪白的脖子,那小巧细嫩的下巴和俏鼻。沈闫总是在想,他好像从未有见过她真正笑得开怀娇俏的模样,或许别人是见过的。
但是他从未见过。尽管他已幻想过无数次。
她说头疼,不像是作伪借口。沈闫看过脉案,更来见过那一夜的她,似她进宫以来这样严苛的折腾自己,一心一意埋首奏本里头熟悉朝务的样子,怎么可能会不生病?
她问还有没有别的什么,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
鹊枝上前来将越襄翻起的衣袖放下来,一下子就遮住了手腕上的红痕。
只这一下,就好似将沈闫的心思截断了,他心里可惜不能多看一眼,甚至在心中反复回味当时抓住她手腕那一刻的触感。
她的腕骨是真的纤细。
长得娇小玲珑,只不知那一截叫腰封掐出来的细腰能不能被他一手握住呢。
沈闫的心里又转起这些旖旎心思,面上却等屋中侍女都退下去后,只鹊枝在身边侍奉时,才说:“杨太嫔的病非是自身不济,是有人想叫她死。”
杨氏身份低微,进宫来有贵妃德妃贤妃在前面拦着,她纵然貌美也难侍寝一次。是她有福气,只一两次的侍寝就有了身孕,还幸运生下一位皇子。
彼时前头皇子们年纪大些,加上生母都